包遒细细为皇后诊脉,并观其身形良久,随後一脸肃穆,离座朝太后躬身待禀。
太后朗声笑问「包爱卿,结果如何」
包遒声似脸色一样沈重,忧心道「依臣多年诊脉经验,娘娘脉像胎形似已逾九月。如后妃侍寝录记载属实,娘娘腹中胎儿……应非圣上临幸期所怀。」
太后点头,笑语中带有激赏「包御医果真医术精湛,须臾直断血脉。不若略通医术的哀家,至月前方察觉异样。」
此话一出,反叫齐展丰与包遒吃惊,猛然抬眼注视语气淡然的太后。只见太后转看王与后,微笑间自嘲轻叹道「都怪哀家抱孙心切,方使圣上违纪,於常妃小产夜私会皇后。这才闹得谣言四起,哀家日前已责请圣上,日後务必严守宫规行止。此事就此打住,莫提後话。」
一旁玄平檍洁听闻亦露出微笑,内心感激太后急智解危。三人松懈之际,齐展丰忽一箭步跪地禀告「启奏太后娘娘,如常妃小产当日,皇后娘娘曾与其他男子野合,又该如何确知其所怀为皇室血脉」
檍洁瞠目望向展丰,欲开口辩解,却因情绪波动而一阵腹缩,身旁玄平即刻给予信任眼神,示意她稍安勿燥。
太后收束笑容,语带威胁说道「将军应知,污蔑后妃偷人留种可是重罪,想必你早有实证,是麽」
展丰仍垂面答话,嘴角却泛起得意「正是,此人已在殿外候传,请太后允准入内自表。」
太后应允,那人踉跄入殿,趴跪於众人跟前。随後那小卒吞吞吐吐说起「事发日傍晚,小人是依齐将军所托,送皇后娘娘回宫,怎知半途娘娘忽言身体不适,要求小的停马,入车察看……随後……娘娘自行脱去襦裙躺下,又说胸痒腹疼,要小的为其按压舒缓。而小的…一时色迷心窍…禁不住娘娘挑逗…冲动铸下大错。後得知娘娘有孕,担忧当事所为……有扰乱皇室血脉之嫌,几经挣扎,才主动…向齐将军请罪,坦承经过。」
檍洁听着侍卫胡言乱语,眼一瞬不瞬盯着木然低头的齐展丰,腹缩加剧令她额间渗汗,蹙眉微喘。
玄平怕檍洁激动伤胎,为她开口朝侍卫求证「你说娘娘裸身勾引你,可有看见特殊体徵可兹证明」
「这……」侍卫眼珠溜转,频频眨眼,嗫嚅道「小人只记得…娘娘脐眼下方…两寸处…有粒芝麻大的微突红痣。」
玄平听完冷笑,心想那不过是未曾生育女子,遭放护子虫的衍生印记,如今檍洁蛊解又生子,红痣早已消散多年,怎还能教小卒视见他看向太后,两人互换心领眼神,无声商量着由谁戳破谎言。
可檍洁却开口坏了一切「展丰……编造子虚乌有之事,罗陷我腹中胎儿…这就是你说的无义在後麽你当真不念旧情……盛儿他……」
玄平担心檍洁多言,轻巧伸掌触按她腰间xue道,使她腹疼至无法言语,脚软欲跪坐於地时,玄平快手扶抱她靠坐下,并朝众高声叫嚷「皇后动了胎气,快来人扶娘娘至寝床休息,除朕与太后,闲杂人等全都退下。」
展丰起身,却未想离去,刻意观察檍洁举动,她此时额汗狂冒,皱眉急喘,双手使劲护住沈重肚皮,在兆玄平耳边虚弱喃喃,像是说着要生了……
齐展丰见机不可失,再次向前作,朝兆玄平揖道「禀圣上,娘娘似乎已需引产,是否应命包御医留下,确保胎儿平安。」
玄平正想拒绝,一旁太后却代他开口允诺「齐将军顾虑周详。包太医,事关皇室绵延兴衰,你可要尽所能保娘娘母子均安。」
包太医恭敬上前,沉稳低头拱手,沉稳道「微臣领命。」语毕暗暗瞄视身侧的展丰一眼,略为点头互度暗号。
太后视而不见,反出声唤玄平,有意不让他插手檍洁分娩之事「圣上,这引产之事就全权交与产婆及包御医,跟哀家於厅外等候。」
半时辰过去,殿内外来回穿梭宫女端换热水布巾。檍洁虽曾生产,腹痛却较更甚初次,撕裂般疼痛令她哀号连连,尤其玄平不在身旁,仅有包太医每隔半柱香进来查看,神情阴恻恻,再再让她莫名心慌,腹内压缩剧疼相形明显扩张,可她几次用尽全力仍是徒劳。
直至她近乎虚脱,腹内胎儿才似放弃抵抗,顺着产婆推挤手势,头顶撑甬道。
「娘娘,看见婴孩头顶……就快出来了,再用点力啊……」
半柱香後,太医院产婆终於引拉出婴孩,高举着欢欣叫道「是皇子啊……恭贺娘娘……」
檍洁觉着肚皮一松,却仍大口chuanxi,分散撕裂疼痛及失血虚脱感。她勉力撑起上身,要产婆将脐带尚连己身的婴孩交予她抱看。
男婴全身通红,毛稀皮皱,闭眼张嘴,哀咽如猫。
产婆空下手,拿起火烤过的剪子,切分两人连结,收拾陆续排出的胎盘恶露。
檍洁心疼婴孩扭动啼哭,本能挽拨出莹ru塞向小嘴安抚他,婴孩唇舌触及柔软芬香,瞬间黏吸rujian,吮抽温甜甘泉,原本挥舞的双手,此刻静静悬抓檍洁垂於胸前的紫石坠链。
檍洁怜爱抚去他眉眼间粉透露液,男婴餍足微睁双眼,透出似无云青空般蔚蓝闪光,似正盯着手中的闪着奇异微光的晶石。檍洁因此取下颈链,改挂於婴孩颈间。男婴眨眨眼看向檍洁,嘴角漾起微笑,两人额间相抵,似包围於暖阳下。
不及半刻钟,产婆依外头传令,向檍洁索婴「娘娘,包太医说要抱小皇子出去,查看是否无恙,也给圣上及太后看看。」
檍洁不舍,仍是交出婴孩,细声交待「好……轻点……抱实他…」婴孩一离怀抱,旋即放声啼哭,檍洁更是心揪,频频催促为她整理床褥,擦身更衣的侍女加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