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揉揉我的头发,“现在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啊!不学好!当年这么点小事,你害羞成那样,如今脸皮厚过长城拐弯了!”说得我咬着嘴唇笑了!
我十三岁来的初潮。那是春末的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下了公共汽车,走着走着觉得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出来,紧接着又是一股,热流在内衣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沿着大腿缓缓向下。我从生理卫生课上学过这热流的学名:月经,从陈秀丽那里知道了如何处理这热流,可眼下,离家还有十分钟的路,让穿着蓝白色校服的我有点欲哭无泪!
我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几步走到最近的墙边,放下书包,双腿合拢,靠着墙笔直地站着:等天黑了,没人看见了,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平日似乎瞬间就西沉的太阳,今天磨磨蹭蹭得一动不动,身边的人偶尔有注意到我的,投过来探寻的目光,我难过得恨不能脚下立刻有一条地道直接通回家里。
我站得双腿颤抖,两脚发麻,可太阳也才挪到柳树的枝杈间,离天黑还早着呢!我实在站不住了,缓缓地蹲下来,蹲了一会儿,感觉又有热流流了出来,不得不站起来,低着头把身体的重心在两条腿上轮流转换。
“小织云,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杜若谦穿着省一中深蓝色的校服,骑在车上,一只脚支着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随即脸又红了,让我怎么跟声音嘎哑、人高马大的杜哥说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呢?我低下头,“我在等同学。”
杜若谦依旧一脚蹬在车蹬上,一脚支在地上,只是微微弯下腰,“等什么同学啊?这么晚了,你作业做完了吗?”
我没抬头,“杜哥,你先回去吧!我在等同学!”
杜若谦看了我一会儿,“天快黑了,你在这等什么同学?男同学?”
我有点急,杜哥这话要是传到老爸老妈耳朵里,还不定怎么批评我呢!我抬起头,声音急切地申辩,“没有,杜哥,是女同学,我们约好了在这见面的!”一股热流又流出来,我快哭了。
杜若谦从车上下来,在我面前来回晃,上下打量着我,我害羞地根本不敢看他的脸,要是让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明天我可怎么出门啊?
动作迟缓的太阳恶狠狠地盯着我,盯得我脸上冒出了一层汗,原本没太大起伏的胸脯因为紧张显出了起伏。
杜若谦一直不离开,我双脚的重心不得不再次交替,两腿之间有了空隙。
杜若谦突然拉开上衣的拉链,脱下来,递给我,“天快黑了,别等你那女同学了,把这个系腰上,跟杜哥回家!”
我满脸通红地接过带着杜若谦体温的衣服,把两只袖子在腰上打个结系好,衣服恰好遮住了半条让我羞于见人的裤子,拿起地上的书包,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一只手紧紧搂住他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的腰,把红彤彤的脸紧紧贴在他热气蒸腾的后背。
杜若谦等我坐好,用力蹬了一下地,摁了下车铃,带着我在如织的车流中快速地向前穿行。
到了楼门口,我飞快地跳下车,比兔子还快地窜进楼道,身后传来他大声的整个楼栋都能听见的啰嗦,“记住,衣服要用凉水洗!”
第二天早晨上学,我刚下楼,就看见穿着灰色夹克衫的杜若谦站在自行车棚外面,我的脸上立刻热辣辣的,假装没看见他,直直向公共汽车站走去。很快,身后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杜若谦在我身边缓慢地骑行,我气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杜哥,有什么事?”
他笑嘻嘻地,“我的校服呢?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猛地停住脚步,“洗干净了,在我家阳台晾着呢!”
他一点不生气,一脚支地停下车,“上来吧!我带你去车站!”
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谢谢了,不用,我能走!”
他后面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就地晕倒,“我妈说了,女孩子来月经要注意休息,我还是带你吧!上来!”我紧紧咬着嘴唇,气得要哭了,他还没完,“别撅着嘴,跟小猪似的,快上车,要不然晚了!”
我赌气地使劲跳上车,搂着他的腰,他摇晃着骑起来,又来了一句差点让我摔下车的话,“小织云,你这一晚上长了不少肉吧!真赶上小猪了!”
一口一个小猪,我恨死这个脸皮厚又饶舌的杜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