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阿花方才的凶劲儿已经没有了,额间渗出一层细汗,微蹙着眉头怔怔地看着江云箬,眼神透出一丝茫然。
笑,还在笑。
她不是看出了自己想杀她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沈菀怎么会是这样的,她真的是沈菀吗?不会是鬼上身吧!
马阿花的心仿佛有许多蚂蚁在爬,她觉得眼前的沈菀一颦一笑都透着一个“邪”字。
她听不懂沈菀絮絮叨叨在讲些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害怕了。
春芳放下手中东西站起身道:“沈小姐想如何?”
“不如何,往后这几日,只要你们做该做的事,我也不会多事给自己找事。”江云箬看着春芳轻轻挑眉:“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两人对视片刻。
春芳忽然低眉垂目,朝江云箬福了一礼:“请沈小姐先回北屋稍作休息。”
北屋是沈菀日日都要打扫却没人住的屋子,也就是本来该她住的地方。
江云箬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笑了。
果然,她的选择没错。
若这番话只说给马阿花听,也许她不会相信,又或者惊怒之下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直接弄死。
所以必须要有春芳在场,因为她聪明,有脑子去分析局势。
而且她还有一个感情要好的弟弟,在村塾念书,功课很好,前途光明,所以她不敢赌。
……
灶屋。
春芳在洗菜,马阿花在烧水。
“你说沈菀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吗?”马阿花朝灶里添了两根干枝,火光照红了她的脸。
“七分真。”春芳头也没回的应道。
马阿花:“那就是也有可能在骗我们了?”
春芳眉头微微蹙着眉有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沈菀像是变了一个人?”马阿花还是问出了心中困惑。
春芳道:“也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在跟我们演戏。”
马阿花道:“那为什么她突然不演了?沈府的人不还没来吗?”
春芳侧首瞥了马阿花一眼,声音微沉:“大抵是怕沈府的人没来之前先被我们折腾死了,所以才提前暴露。”
马阿花不懂这一眼的含义,也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但依旧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我觉得她不是沈菀。”
“那能是谁?”春芳暗叹了口气,转回头继续切菜,表情里透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
马阿花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看了看屋外青亮的天,这才神神秘秘道:“鬼上身!”
春芳没有回话,切菜的声响又大了些,一个人耐心是有限的,她已经忍受不了马阿花的愚蠢了。
见春芳不信,马阿花也有些焦躁,她敢肯定自己这次没有错。
她想起了昨晚,沈菀从地上翻身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如果她一直在做戏,昨晚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所以沈菀肯定不是沈菀。
可是春芳姐不信她,马阿花很苦恼。
她又琢磨了一会儿后,道:“春芳姐,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上面的意思是在暗示我们可以把沈菀弄死吗?要不然咱们趁今晚一不做二不休……省得到时候她乱说话……”
“够了!”春芳将菜刀重重拍在案板上。
吓得马阿花一哆嗦。
春芳调整呼吸,放缓了语气:
“你不要生事,她在院子里说的话,有三成是夸大了吓唬我们的,但有一点却绝对没错,那就是我们实在无足轻重。
就像路边的野草折尽摘光也没人会在意,还有地上的蚂蚁,就算你把它们一只只捻死,也没人会说什么。
沈菀要是出了事,谁都可以把账算在我们头上,他们抬抬手指就能弄死我们,这个责任我们根本担不起!”
马阿花还想说什么。
春芳歇了口气直接打断道:“还有,你不是怀疑沈菀鬼上身么?鬼还能被弄死吗?你就不怕她脱了这副人皮立马化身厉鬼,找我俩索命。”
马阿花把“厉鬼索命”听进去了,脸色当即变白,只惊惶的看着春芳不再言语。
水沸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春芳舒了口气,声音缓和:“你来做饭吧,我去伺候她梳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