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带笑说:“很好看。”
我叹了口气:“好看是谈不上,干净自然就成了。”
他笑的开怀,拉了我就走。
到了酒店门口,骆家谦停好车,伸手拉住我的手,大步从门口往里走,直走到包厢门口。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刚好转过头来,两人都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少年时的两人,那时他把我从门口地上拎起来,趁机一直牵着我的手,直牵到他的姑姑和我的爸爸面前。
骆家谦的父母和我爸、继母都已经坐在那里,四个人正言笑晏晏。
骆家谦的父母是那种看上去很优雅很高贵的人,而且男的英俊,女的秀美。我仔细看了看骆父,果然是一家子都有相貌上的优秀基因。
骆家谦向他父母介绍了我,我礼貌地唤了“叔叔,阿姨”。
骆父的眼神温和中带点锐利,上下审视了我一会,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骆母却温柔地笑看着我,轻轻吁了一口气:“海宁,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们坐下来,爸爸高兴地看着我,又看看骆家谦,翘着嘴角笑。继母也在笑,眼睛里却有一点别的东西。
其实两家人都太过知根知底,也没什么好问好打探的。这一顿饭吃得很家常,骆家父母只是轻声和我交谈了几句,也没什么异常。我起先有点绷着,骆家谦不停安抚地看我,才慢慢放松下来。
异常是阮解语带来的。
上菜的时候包厢的门是打开的,正对着的大厅散桌边坐着阮解语和唐珞珈,看到我们,阮解语惊喜地拉了唐珞珈就进来,笑吟吟地说:“妈妈、大舅舅、大舅妈,你们都在呀。”
继母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阮解语轻快地说:“我约了珞珈吃饭。”
这边骆母微笑着打量着唐珞珈,并没有主动和唐珞珈打招呼。唐珞珈有些尴尬,却仍然礼貌地打招呼:“骆伯伯,骆伯母。”
骆家父母笑着应了。
阮解语就说:“珞珈,你见过我大舅舅、大舅妈的吧?”她低声对继母说:“妈,那我们也坐这里吧。”
骆母轻轻笑了笑。骆父的脸色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眼神一下子极锐利地看向继母,继母躲开兄长的目光,对阮解语说:“你和你朋友自己找地方坐吧。”阮解语咬了咬嘴唇,却忽然固执地看着骆家谦。
我静静地旁观,我自认识阮解语以来,她一向温婉有礼,直到骆家谦回国,她的表现越来越孩子气。我有点明白她的心里,在她的心里,骆家谦是她的哥哥,一直最疼她、最依顺她,可是忽然之间她发现他的心中有人比她更重要,而这个人一向是她最不喜欢的。其实事实是不是这样已经不重要,只是她一直维护的、一直以为的变了样,她难免会觉得受伤,所以更要争取,更要证明。
骆家谦也看着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一语不发。
爸爸解围:“解语,听你妈妈的话。”
阮解语不理他。
我站起来说:“爸,我有点事跟你说。”
爸爸有些叹息地点头,和我一起走出去。
我们一直走到大厅外面,爸爸和我都沉默,我忍不住问:“爸,我不懂,我明明记得那时我没和骆家谦在一起的时候,阿姨让你来劝我,可是现在为什么她反而不大赞同的样子?”
爸爸敛住笑,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也问过她,我想,大概是,大概还是那件事吧。”
我心里默默地想,不止吧,果然她心里根本就不希望那样,那时会那样说,不外乎是看出来我根本不会听。我忽然想到妈妈很早以前说:我希望你别在他们两个中间兜兜转转。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妈妈说的正确无比。
江潮的母亲要到死才原谅和接受我,可是那之前彼此都已经受尽折磨痛苦不堪,而且她如果在世怕是不容易这般豁达,我和江潮就永不可能。
骆家谦由姑姑抚养长大,可是他姑姑从来视我如陌路人,他表妹从小到大反感我,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般幼稚报复的事情。还有我的表现除非一直大方合理,否则到底不是健康完整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单亲家庭的孩子绝对会有性格上的缺陷,,这顶帽子时时会落下来。
我为什么要跟骆家谦在一起呢?难道我以为骆家谦的父母就会喜欢我?我和骆家谦会幸福?我有哪点值得他们喜欢?
我灰心地看着酒店大门,我在这里干什么?我那么希望我在意的人会喜欢我、接纳我,可是这是多么离谱的目标啊。我很想就这么从门口离开,可是我也知道不能够,不然就更加坐实了我小家子气不懂事。
爸爸不再笑??“海宁……”我转过头看到他担心的眼神,轻声说:“没事。”再回头,大厅里骆家谦正环着阮解语的肩从包厢里走出来,低下头说着什么。阮解语也低着头,脸上是委屈的表情。唐珞珈远远地坐在一角。
我做初一,她做十五。一瞬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说爸,我们进去吧。“我大步走进去,没有看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毫不犹豫。但还是听清了那句话:”我替海宁向你道歉……“阮解语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大声说:”哥哥,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忘了那天晚上在她妈妈小区里,她和江潮抱着哭,在车上江潮用手给她抹眼泪,他们那样亲热!她根本就在脚踏两条船,她一直都在骗你啊,哥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忍受她!“她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我,憎恨而厌恶。
我的心和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凉。
记忆迅速回溯,我记得那之后两人就开始异常忙碌,骆家谦白天黑夜地做设计,电话和短信都少得可怜,两人很久都没有见面。直到,直到过了一个多月后。
骆家谦恼怒的声音令我回神解语丨你在胡说什么丨“我慢慢回头,对骆家谦说:”不要紧,小孩子的话我不会当真。“我快速进了包厢。后半场我不再拘谨,微笑着慢慢地吃东西,他问什么的时候我才落落大方地回答,得体而且客气。合适的时候也替骆母布菜,低声告诉她哪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