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华堂暗涌稚语喧冰绒暖帔各藏锋_浮玉录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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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华堂暗涌稚语喧冰绒暖帔各藏锋(1 / 2)

天光大亮,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窗棂,驱散了砺锋堂书房内最后一缕夜的沉寂。

吴道时在榻上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澈。他坐起身,目光扫过室内——矮几上的冷茶,地毯上那个雅致的锦盒,以及扶手上那件华贵的烟紫色披肩。

他起身,一丝不苟地整理好军装,所有的情绪被完美收敛。然而,当他走向书案,经过那个锦盒时,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俯身,用指尖轻轻勾起了锦盒的缎带,走到窗边光亮处,才打开了盒盖。

一条玄青色羊绒围巾安静地躺着。晨光下,能清晰看到每一针每一线的纹路,透着细腻光泽的烟灰色。针脚极其匀整细密,能看出编织者极大的耐心和精湛的手艺。围巾的款式简洁大方,边缘处理得干净利落,触手之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云朵般柔软滑糯的极致体验。这绝非寻常店铺能买到的货色,从用料到做工,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贵和审美的考究,与她本人清冷又精致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的指尖悬在围巾上方,良久,终于落下,极轻地拂过那异常柔软的绒面。动作缓慢,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他的指腹能感受到那顶级羊绒的独特触感,以及其间蕴含的、无数个安静夜晚的专注与心意。

他静立了片刻,窗外的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那深不见底的眸中,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融化了一瞬。最终,他极其小心地将围巾依原样折好,放回盒中,仿佛对待一件值得珍藏的艺术品。然后,他将这个盒子,放在了书案上他触手可及、时常阅览文件的位置。

这时,陈旻准时叩门而入,汇报行程。

“知道了。”吴道时声音恢复一贯的平淡。他转身,拿起那个华贵的紫檀木盒,仔细盖好,递向陈旻。

“把这个,”他吩咐道,“给大小姐送去。就说…”

他顿了顿,似乎原本想说什么,最终出口的却依旧是那句简洁的:

“??‘天冷,以备不时之需。’??”

“是。”陈旻躬身双手接过木盒,悄然退下。

吴道时在书案后坐下,目光掠过那个装着围巾的锦盒,静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了一下,方才拿起一份文件,神情恢复冷肃。

**?*

另一边,吴灼正心神不宁,陈旻便捧着那紫檀木盒来了。

“大小姐,处长吩咐,将此物送给您。处长说:??‘天冷,以备不时之需。’??”

吴灼接过木盒,打开那件昂贵的披肩,心情复杂难言,“兄长他…还有说别的吗?我昨日送去的…”

“回大小姐,处长只吩咐了这一句。”陈旻垂首道,但顿了顿,极谨慎地补充了细微的观察,“处长…将您送去的锦盒,置于案头了。”

陈旻退下后,吴灼独自站在原地,捧着那件奢华的回礼,心中却反复回想着陈旻最后那句话。

“置于案头了”?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发生在吴道时那样一个秩序井然、一切皆有定位的人身上,却显得极不寻常。他没有收入衣柜,而是放在了他每日办公、抬眼便能看见、触手可及的地方。

结合这件昂贵却冰冷的回礼,吴灼的心绪更加混乱。

吴灼轻轻抚摸着披肩,那极致的柔软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她原本寻求的和解,似乎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方式,走向了一个更加复杂和令人不安的方向。

冰层之下,暗潮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这份沉默的“交换”,变得更加汹涌莫测。他依旧牢牢掌控着一切,包括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

正月初七,盐商总会会长的赏梅宴设在了午后。此番宴请,名为赏梅,实则是新年北平军政商界一次重要的交际暗场。

吴府门前,黑色轿车静候。吴道时一身深灰色暗纹云缎长袍,外罩玄色团花马褂,身姿挺拔冷峻。他目光扫过随后步出的吴灼,她穿着珍珠白旗袍,外罩着他所赠的烟紫色克什米尔羊绒披肩,华贵的流光衬得她清丽容颜愈发光彩夺目。他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随即恢复深潭般的平静。而他自己挺括的中式立领之下,隐约露出一截细腻的玄青色绒线——正是吴灼所织的那条围巾。

吴灼看见自己的礼物被他穿戴,心中不觉泛起被重视的感激,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披肩上冰凉滑软的绒毛。

宴会设在西总布胡同的一处轩敞洋楼内,中西合璧,气派非凡。厅内暖意融融,梅香与雪茄、咖啡、香水的气息交织。到场的皆是北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二十九军副军长秦德纯、佟麟阁,??北平市市长周大文??,??警察局局长鲍毓麟??,??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王景儒??等人皆在其列,各自带着家眷。男士们多着长袍马褂或深色西装,聚在一处低声谈笑,话题不离时局、军务与商事;女眷们则珠光宝气,围坐一旁,言笑晏晏。

吴道时一到场,便自然成为焦点之一。他周旋于诸位要员之间,举止从容,谈吐得体,与秦副军长低语时神色凝重,与??周大文??市长寒暄时又带了几分商场之人的圆融,分寸拿捏得极准。他偶尔与佟麟阁将军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灼则被母亲张佩如带着,与各位夫人小姐见礼。她肩上的那件罕见精美的克什米尔披肩立刻引起了在场女眷的注意。

“哟,吴太太,您家令仪可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这身段,这气质,瞧瞧!”市长夫人拉着吴灼的手,上下打量,目光最终落在那披肩上,惊叹道,“这披肩的料子可真真是极品!这烟紫色又正又衬肤色,这羊绒的细腻光泽,怕是永安公司那批镇店的货色吧?吴处长真是舍得,好眼光!”

“可不是么!”??鲍太太笑着接话,语气带着艳羡,“这般贵重的料子,整个北平城也寻不出几件来。令仪姑娘穿着,真是相得益彰,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下去喽!”

几位夫人围着吴灼,啧啧称赞那披肩的华美与昂贵。吴灼脸颊微红,只能勉强微笑着应对,感觉那一道道目光仿佛要将她和那件披肩看穿,每一句夸赞都让她如芒在背,仿佛她成了兄长展示其财富与掌控力的一个活生生的展品。

厅堂另一侧,孩子们自然聚到了一处。宋家的叁少爷宋华铮穿着小西装,活泼好动,很快注意到了安静跟在张佩如身后、有些拘谨的吴树。

“喂!小树,你长高啦!”宋华铮笑嘻嘻地,习惯性地伸手就去推吴树的肩膀,想像以前那样把他推个趔趄。

然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像是推在了一根牢牢钉入地下的木桩上!吴树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脚下生根般纹丝不动!反倒是宋华铮自己被反作用力带得向前踉跄了一步。

“咦?!”宋华铮站稳,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和不忿,“你……你吃什么了?站得这么稳?”他不信邪,又用力推了几下,吴树依旧稳当。

这下可把宋华铮的好胜心激起来了。他绕着吴树转圈,捏捏他的胳膊,隔着小棉袄都能感觉到那紧实的硬度,远非自己可比。他猛地抓起吴树的手,看到上面新旧交错的伤痕和粗粝的茧子,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的手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吗?”

吴树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是……是大哥在教我。”

“吴大哥?”宋华铮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脸上顿时露出混合着极度羡慕和不服气的神情,“哇!他教你真功夫了!我也要学!”他猛地转身,像只小豹子般冲向正与秦德纯低声交谈的佟麟阁将军,一把拉住佟麟阁的军装衣角,大声央求道:“佟叔叔!佟叔叔!您也教我真功夫吧!像吴大哥教小树那样的!我要练力气!练站桩!我也要变得推都推不动!我不能输给他!”

佟麟阁正与人谈话,被这小家伙一搅,低头看着宋华铮急切的小脸,又抬眼扫过不远处沉默站姿却已初具根骨的吴树,他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铮儿,休得胡闹。习武非是儿戏,是为强身卫国,非为你与小伙伴争强斗胜。”

“可我就要学嘛!佟叔叔,求您了!”宋华铮不依不饶,跺着脚央求。

正在孩子们这边闹出动静时,女眷那边对吴灼的打趣也到了高潮。几位夫人见她害羞,更是笑着逗她。

吴树虽紧张,但见众人围着吴灼姐姐说笑,似乎都在夸她,他忍不住抬起头,小声却坚定地说了一句:“我姐姐最好看。”

童声稚嫩,却清晰可闻。这话引得夫人们又是一阵善意的轻笑。

被佟麟阁拒绝正有点沮丧的宋华铮听到这边动静,立刻扭头看来,见到吴灼,想起自家二哥平日里的念叨,胜负欲和表现欲瞬间转移了战场。他立刻挣脱佟叔叔的手,跑回女眷这边,指着吴灼,声音比吴树响亮十倍,带着宋家小少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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