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北宁郡王新婚之夜彻夜未归,北宁王妃不受宠的传闻不胫而走。这样的逸事成了朝野上下茶余饭后的笑谈。
北宁王府很大,奢侈,甚至华美。不似众多皇家建筑的雕栏玉砌。流水竹桥,亭台楼阁,一处处景致精致得让人吃惊。
“小姐。”雀儿轻轻唤道。
穆千黎转回视线,眼前的女子,美丽至极。大红的轻纱罩着一件绸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女子的身后跟着四名随行的宫女。
原来这就是他的金屋藏娇。或者说是金屋藏娇之一。
她从她身边走过,身上沁着淡淡的馨香。
“站住。”穆千黎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仪。
女子停住,转过身。
两双明亮的眸子对视。
她穿着大红的纱衣,她只穿着桃红色的绸衣。
她身后跟着四名随行的侍女,她却只有一名。
唯一不输的,是气质,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质。
“你是什么人?”穆千黎面上没有表情,语气凌厉。
空气很静,没有一丝震动。
女子开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本宫只是想看看,见到正妃可以这样安然的走过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穆千黎直视着她,淡淡说道。
“殿下曾特许过夏夫人见到府内任何人可以不必行礼。”女子身后的一名侍女说道。语气中有明显的傲慢。
穆千黎一挑眉,“哦?为何这样的规定我没有听过?”
侍女被她的目光震得一退步,仍不甘心的嚷道,“不信娘娘在府中问问。”
“大胆!即便是殿下特许夏夫人不必行礼,难道也特许了你们不必行礼吗?”穆千黎自袖中摸出一方戒尺,递给身边的雀儿。“给本宫打到她认错为止。”
雀儿接过,走到那名侍女面前。侍女有些胆怯的看向夏水菡。
夏水菡冷哼一声,开口,“我本以为穆家的人,会有些教养。”
穆千黎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夏水菡的脸上。夏水菡白皙的脸颊瞬间便红了一片。本能的捂住脸,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教养?你所谓的教养难道就是让本宫忍气吞声的纵容你?”穆千黎喝道,转头看向雀儿,“雀儿,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要本宫自己动手?”
雀儿应了一声。戒尺一下下抽下去,侍女雪白的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伤痕累累。
“你怎么敢打我的侍女?”夏水菡不忍心看下去,开口制止道。
“在这个王府中,还容不得你来教训本宫。”穆千黎冷冷的一眼瞟过去,说道。
这样冰冷的眼神。夏水菡本能的一颤,复又瞪了穆千黎一眼,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这个形容词不错。”穆千黎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
“哇”的一声,那名侍女跪了下来,不住抽咽,“娘娘,我知道错了。”
“很好。”穆千黎示意雀儿停手,转身看向夏水菡,“本宫再提醒你一句。根据大周的法度,只有正妃才有资格穿大红的衣服。”
从雀儿手中取过戒尺,递到夏水菡的手中,“这把戒尺就送给你,免得以后还要本宫替你教管侍女。”
默然转身,带起一阵清风。
夏水菡看着穆千黎的背影,狠狠的将手中的戒尺掷在地上。“穆千黎,你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雀儿紧跟着穆千黎,惴惴道。
“有什么不好?我本想相安无事的当好王妃,配合他塑造一个贤德明理的王妃形象,但既然他这样说,我若不做点什么,又怎么对得起他所说的骄傲。至于夏水菡,只是不走运的在这个时候碰上了我。”穆千黎幽幽道。
雀儿仰视着穆千黎,阳光淡淡的给她映上了一层金色的剪影,那是一种伤感的坚强。权势富贵,葬送多少女人的一生?而她的小姐,她那异常骄傲的小姐,能否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走吧,回去吧。我也该捡一件大红的袍子换上了。”穆千黎静静说道。雀儿只得跟在她身后。
这样的地方,仿若一处无声的战场。非赢,既是死。
“小姐。”雀儿推门进来,煞得收住脚步,喘气道,“不好了。”
穆千黎握茶杯的手一紧,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退下。
“雀儿,别急,什么事?”
雀儿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急急道,“少爷,拒婚了!”
手中的茶仍冒着袅袅的热气,这本是预料中的结果。离开的那日,哥哥的眼神分明是从未见过的倔强。
拒婚,便是违抗圣旨。哥哥,你当真是弃穆家于不顾吗?
不觉间嘴角又挂上一抹自嘲的笑。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样的追求。但至少,哥哥还有他想追求的东西,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了出去,嫁给了一个把什么看得都比自己重的男人。
“小姐,少爷也许只是一时想不开。”雀儿轻声安慰道。
“这就是穆家的命。”穆千黎淡淡叹道,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她可以为了穆家嫁人,可是哥哥却也可以拒婚。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苦,您若是想哭,就哭吧。”雀儿咬咬唇,道。
哭?哭有什么用?想在这个世界上立足,靠得是自己。
穆千黎站起身,推门而出。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您要想开点。”雀儿担心的劝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去找卓少梓。”她轻声答道。
没有人保护她,只有她自己。
雀儿急忙跟出来。
穆千黎的步子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卓少梓的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