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又想。
先是有阿汤的电话,然后又有了这把花。
虽然叶砚送花的原因令人琢磨不透,但这花倒真的是好花。
那么,看在花的面子上,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我寻思着。
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我太不够矜持了?我又寻思。
……
站在那里想了半天,猛然间感到有点不太对劲。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这般犹豫不觉起来,仅仅为了一把花,还有一个不相干的举止莫名的男人。
真是可笑,在男女情感之事上,我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此刻却像个初涉爱河的小女孩,前思后想,举棋不定,令人耻笑。
我决定不再于他的身上浪费自己的思想,有这功夫,还不如思索一下哪种黄和绿配在一起会更适合我的画呢。
拿起手机,干脆给他发了个短信。
只有一句话:“谢谢你的花。”
谁知道短信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许久也没见回音。
我自嘲地笑,瞧,你还想来想去左右不定了半天,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真是庸人自扰。
15
15、(十五)。。。
第二天,我打了个电话给阿汤介绍的那个画廊老板。
听声音是个很傲慢的中年男人,讲话还算客气,或许是看在阿汤的面子上。
约好下午三点在画廊见面。
放下电话,我就开始换衣服做准备。
在衣柜里找出自己最好的长裙,又耐心地将头发编好,非常认真地化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
然后带齐所有资料出门。
先走到村口,打了个三轮摩的到最近的汽车站,再坐车前往地铁站。
历尽周折,总算是到达位于使馆区一带的那家“周韩画廊”了。
我理理头发,又用手帕轻轻拭去额上的细汗,这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我走到展厅门口招待处坐着看电脑的一个年轻女人跟前,轻声问:“你好,我和韩先生约好了,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女人抬起头来,哦,我被吓了一跳,居然是一张化妆十分浓艳的妩媚面孔。
她向我堆出一个非常职业的微笑,用娇滴滴的声音回答:“韩经理在楼上,从那个门出去就是楼梯,走上去,然后右拐,第三间房就是他的办公室。”
“好,谢谢你。”
我依言向展厅一侧的门走去,心里却在嘀咕,咦,这么清幽的环境怎么弄了个艳女来当接待员,实在不相宜。
上了楼,找到右手第三间房,见门上写着经理室,便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里面有清脆的女声回应,“请进。”
我打开门走进去,一个女孩微笑着问我:“您找韩经理?请问提前预约了吗?”
“约了,是韩先生让我来的。”我赶紧回答。
“小姐贵姓?”她又问我。
“我姓尤,尤加。”
“您约了三点钟是吗?”
“是。”
“您请稍等,韩经理正在接待客人。”
“好的。”
按照她的指示,我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给我倒了杯水,我道谢后颇有些无聊地打量着房内的布置。
幸好,片刻之后,里面的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我抬眼一看,咦,是个年轻男孩,长发齐肩,身穿短袖t恤,一条粗布裤配笨重的短靴,手里拎着个厚厚的大纸袋。
我莞尔,不用问,肯定是跟我一样前来毛遂自荐的同行。
男孩脸上似乎有沮丧之情,随意看了我一眼,估计也猜出了我的身份,居然苦笑着向我摇摇头,然后打开外面的门出去了。
显然,他此行不顺。我猜测着,心里不免有一丝紧张。
秘书此时已经走到屋内,轻声地询问什么,随后又出来,微笑着向我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我连忙站起来,拿好东西,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要大得多,靠墙放着一排书柜,正面一张巨型的红木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个中年男人。
我没敢细看,礼貌地微笑着,主动招呼道,“您好,韩先生,我是尤加,阿汤的朋友,上午跟您通过电话的。”
这位韩先生果然很傲慢,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尤小姐也在美院任教?”
我感到一丝尴尬,但仍然面带笑容,“不,我是职业画家。”
“哦。”他似乎来了兴趣,看了我一眼。
“那么,你和汤老师是同学?”
我觉得更尴尬了,“不,我们只是朋友。我不是美院毕业的。”
“那你是哪里毕业的?天美?”
“不,我毕业于临江艺术学院。”
“临江艺术学院?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八大美院。”他淡淡地说。
我无奈,只好保持沉默。
他没再向我提问,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瓷杯喝起茶来。
我耐心地等了几分钟,见他还是没说话,于是,我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画册和图片,站起身递了上去,同时非常客气地说:“这是我的作品,请您指教。”
他接过来随手翻看着。
我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继续安静地等待。
过了片刻,他放下画册,抬头对我说,“是这样,尤小姐,我们这个画廊呢,打算走比较高端点的路线,我们希望能跟美院有前途的青年教师签约,或者是,作品较为新潮的画家。当然,你画得不错……”他非常敷衍地随口夸赞我一句。
我的心开始沉了下去,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看上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