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来,一直联系不上顾适,然后父亲昏倒,他心中才隐隐有了些恨意。
就算资金被撤走真的与他顾适没有关系,但这几天哪怕不伸出援手,也不该完全躲藏起来。
馆内大厅里,宾客很多,气氛很压抑,几乎都是黑白两色。
尽管如此,顾适还是一眼便看到花圈正中央,同舒母相对,同样跪在首排的舒沐清。她样子清减消瘦不少,原本肉肉的讨喜的小脸削尖了,双目无神的烧着纸。
距离隔的有些远,他看不太清,刚想走过去,却被圈内的朋友围住了。
他只得收回目光,想回过头来寒暄一阵,却发现耳边轰鸣,昏昏沉沉,听人讲话很是费力。
就在此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郑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互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快让阿顾先去安慰他的老婆嘛,他这次去德国这么久,小别胜新婚呐!”郑安扬起张笑脸,不着痕迹地将顾适推了出去。
孕事难瞒
第三十四章
顾适上完香,看着舒父的黑白照呆了片刻,照片里的老人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样子,眼神虽慈祥,但还是带着些凌厉的。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雷厉风行的人就这么去了,他的心绪很乱,多是在想如何反击季长羡,又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跪在一旁的舒沐清,他挺了挺背,有些僵硬。
可终究是没有悲伤的,对舒父的辞世,他有几分遗憾,兼带着些许内疚、自责,却是没有悲伤的。当初舒家对他抛出橄榄枝,舒父对他的身世是心知肚明的,谁又不知道呢?那些个欲盖弥彰,媒体公众人物惯玩的伎俩。当年红极一时生死成谜的影后虞慈儿与新晋影帝顾适容貌、神态之相似,连街边八卦杂志都懒得再八卦了。
当初舒家想借他设局,又何曾想到根基固若金汤的季家又岂是能轻易被撼动的?
无论是舒沐清跟了季阳;亦或是跟了顾适,舒父手中都如同握了双保险。
他下得一手好棋,却没料到季长羡是真的不计后果,赶尽杀绝。
顾适轻叹口气,还是转过身,向前两步,在舒沐清身旁跪下。
女人紧抿着唇,看也不看他,只是垂首泪珠成串。
虽然舒家对他抛出橄榄枝,后来舒父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那些眼神,苛刻的话语,故意的放纵……
舒沐清哭得脸上湿嗒嗒的,鬓边的头发粘在额边、脸颊,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又凌乱又憔悴。
有几缕发丝轻飘飘沾在嘴角边,顾适情不自禁抬手,伸至她耳边时又好似蓦地清醒一般,手在空中一僵,缓缓紧握成拳。
“你去里面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男人声音低沉沉稳。
舒沐清抹了抹眼泪,仿佛浑身长满了刺,嗤笑一声,没有理他。
两人半晌无语。
“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顾适想探探她的温度,又想起来本身自己就在发烧,肯定是探不出什么的。
舒沐清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理他,小腹确实闹腾地厉害,她偷偷安抚了一下,又趁他不注意时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么明显么?还是他太敏锐?
她不禁又瞥了他一眼,男人的侧脸苍白得厉害,他聚精会神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人还是默然无语。
“我……没接你电话是因为……”顾适打破沉默,他还是想解释的,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够了!”舒沐清猛地站了起来。
“是因为我生病了……”
舒沐清刚想鄙夷他蹩脚的借口,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激痛,一时间天旋地转,世界整个颠倒了。
她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英挺至极,却那么苍白。他在喊她的名字,眼神是特别清晰纯粹的担心。
半点都不说谎。
她忽然愿意去相信他说的话,也许他是真的生病了……
不……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断定这一切必须与他有关呢?
为什么她总是把他想象的这么坏?
为什么她明明这么肯定他对她的感情,还要把那些罪名强加给他呢?
他让她以为他那么爱她,为什么又要害她?
到底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她恃宠而骄?
万幸舒沐清没昏多久,刚被放到病床上就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一旁医生在那边说她的状况,依稀仿佛是顾适侯在一旁。
“可能是因为最近情绪上的巨大起伏导致的胎息不稳……”
中年女医生抱臂冷漠地陈述着。
她赶忙紧紧地闭上眼睛,被发现了……
“嗯,她父亲刚走。”
“难怪,头三个月要好好注意。”女医生虽极力维持冷漠的外表,却似害羞般不敢对视顾适的目光,“不过此次昏倒好在只是身子太虚弱,没有什么大碍。
……
如此,大概五分钟左右,舒沐清才听到女医生走掉,洁白特制的小高跟,发出的声音是极细微的。
接着是有人在床边坐下时带起的衣料与坐垫悉索的摩擦声,貌似只有顾适一个人,过了一阵又听见他起身调了一下点滴。
渐渐意识又模糊,她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她微眯这眼睛想先看一下顾适还在不在,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