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渡口,江释然停下脚步,“其实我要回市里。”
海风越来越大,似乎有头发被刮进了眼眶顿时有点酸胀,我连忙顺了顺头发,“刚好还有最后一班船。”
江释然微笑,“我知道,九点。”
我看了看时间,“那我先走了。”
说完我正要转身,江释然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晓冬,还有五分钟,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我条件反射地抽回手,“不了,我还得去看丽华姨。”
渡口的灯光几十年如一日的昏黄,一些小飞虫围着光影不停地扑腾。我逃命般往前走,不敢回头,更不敢问他是否还会再回来?
这时,江释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阮晓冬,别忘了明天给我订间房,而且……我……可能会住很久。”
我没有搭理他,更没有停下脚步。
“捡到钱啦?笑得跟着二傻子似的。”摆渡的钱叔迎面走过来,正斜着眼瞅我。
我顿时板下脸,“钱叔,您看您总是最后一分钟才出现,早点不行呀?”
钱叔剔着牙,“早晚还不是一样的等,你干嘛来了?”
“送个朋友,在渡口等您好半天了。”我笑着说。
钱叔连忙往渡口走,我趁机回头望了一眼,江释然依旧站在昏黄灯光下笑望着我,我连忙转过身大步向前走,身后顿时传来江释然爽朗的笑声。
去丽华姨家的路上,我竟然遇到了我爸。
我爸双手背在身后走得很慢很慢,我连忙跟了上去,“爸,您出来散步呀,怎么没跟我妈一起?”
我爸神色一滞,“吃多了,出来消化消化。”
“是不是又胃疼了?”我不放心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吃多了。”我爸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我厚着脸皮笑说:“我妈做的菜确实是好吃,可是吃了几十年,您怎么还吃不烦呀?”
我爸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是啊,整个浮村都找不出比你妈做饭更好吃的女人了。”
我连忙说:“那可不止,也没有比我妈贤惠、温柔、漂亮的……”
我爸勾起嘴角微笑,“看出来你是你妈亲闺女了。”
原本见我爸面色温和下来,我还想跟我爸说两句的,可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同我说笑反而郑重问我:“你这是……要上哪去?”
我“啊”了一声,连忙说:“爸,我不跟您说了,我去看丽华姨,也不知道瓜叔会不会动手,唉……”
我爸没出声,半晌说道:“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便飞快往丽华姨家跑去。
站在丽华姨家门前,我深吸了口气才敢敲门。
瓜叔给我开的门。这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原本头顶上的发丝就很稀少,这会眼睛有些微红,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看到我也没说话便将我让进了屋。
“丽华姨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瓜叔异常缓慢地点着头,“在,在房里。”
我“哦”了一声进了房,丽华姨半靠在床上,依旧穿着白天的衣服,头发也乱乱的。虽然精神有些涣散,可是眼神依旧清亮无比。
“晓冬,你来啦。”丽华姨平静地说。
“丽华姨,你……没事吧?”
丽华姨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坐在她床边,“不是我说您,干嘛好好地去招惹田梅啊?”
丽华姨用手爬了爬头发,然后伸手将我下午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交给了我,“大人的事,你少管。”
“瓜叔……他没再动手吧?”我小声问道。
丽华姨突然冷笑一声,“他要是还敢动手,我就真觉得他像个爷们。”
“别这么说瓜叔,其实瓜叔人挺好的。”我轻声打断她。
丽华姨突然微微一笑,“好啦,别说我了。我今天可是认出那小子了,他是不是特意回来找你的?”
我顿时有些尴尬,“不是呀,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我都不记得了。”
丽华姨扬眉长长地“哦”了一声,“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了,不止女人的第一次难忘,男人也一样……”
我忙伸手捂住丽华姨的嘴,小心地望了望门外,“我的天,你怎么越老越流氓呀?”
丽华姨拉开我的手,伸手捏在我脸颊,“哟,我们晓冬脸红了,真红了呀?”
我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说:“你真是……为老不尊呀。”
说起丽华姨,虽然她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村里的女人唯恐躲避不及,可是她却是我在浮村唯一的女性朋友。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同丽华姨会成为朋友,追溯起来的话,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十六岁那天她放在我手心中的那个小小的安全套。
事后多年,我都在想,如果我亲妈知道丽华姨给我带来的性启蒙教育如此深远且大胆的话,我那温柔了一辈子的娘亲也得挥着菜刀来跟她拼命。
不过,后来我也想过,即便没有那个安全套,该做的,我与江释然也不会少做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国庆节有没有姑娘看文呀?
有追文的姑娘冒个泡泡,坏笑也好知道要不要日更下去。
、浮村“奸人”录'04'
我知道丽华姨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从不愿提及往事,所以我也不敢问。我想,那一定是有着刻骨铭心般疼痛的往事,否则,不会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我甚至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是在报复着某个人,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因为丽华姨告诉我,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