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姨对我甚至对全浮村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像迷一样的女人,她眉眼之间明明写着神圣不可侵犯,可是一转脸,她便可以媚笑着脱掉自己的衣衫。
猜不透,至少,我是猜不透她。
回去的途中,路过田梅家。田梅家里传来频率颇高的砸锅摔盘子的声音,估计田梅正在跟她老公决斗。本想进去劝一劝,可是想了想,我还是没踏进去。
等我匆匆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原本星光灿烂的天际陡然间飘起了雨。
没来由的心烦导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像是有很多糟心事转悠不停,甚至忍不住一直在想明天会不会下雨和钱叔会不会摆渡这两件事情。
最后迷迷糊糊中还是睡了过去,而且做了个极真切的梦。
梦里,我跟江释然又都回到了多年以前,我任性地将胳膊挂在江释然的脖颈上,我们的背后便是那座静谧的小教堂。
我问江释然:“长大以后,你会娶我吗?”
江释然先是佯装烦躁地望天,然后又低头为难地说:“虽然是委屈了一些,不过,算了,我就不放你去祸害别人了。”
梦里,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笑得双肩都跟着抖动。
后来,天亮了,我醒了,可是我却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被雨水洗涮过的浮村一尘不染,雨后的天空湛蓝得像一块上好的丝绸。
我骑着单车主动去帮大嫂买菜,途经渡口,见到有村民排队上船。钱叔冲我招了招手,我顿时心情大好。雨停了,船便不停,很好。
可是当夜幕低垂,我也没能再看到那个身影,我想,我可能又犯傻了。
然后我又忍不住认真回想,昨天我是否见到过这个人?他又是否真的在昨天出现过?
我晚饭没吃,倒在床上只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
我妈跟我大嫂相继来瞧了我一眼,见我没病没痛,便也没再停留,全家一起去旁边二叔家里吹牛聊天打麻将了。
空荡荡的两层小楼顿时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不是最近丽华姨家里气氛紧张,我还真想现在去找丽华姨说说话。
不知道躺了多久,大门口传来敲门声,我有些心烦地爬起来去开门。
我一边下楼一边大声埋怨:“亲人们,你们就不能带带钥匙啊?人家都已经睡了啊。”
我刚打开院门,突然便呆住了,于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连忙转身跑上了楼。
我披了件薄外套重新淡定下楼,“你怎么来了?”
江释然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昨天不是让你给我订个房间吗?为什么那里说没房了?”
我左顾右盼了一番,“那个……我以为你随便说一说的。”
说完,我便低头看到江释然脚边的行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个行李箱很顺眼,似乎带着一瞬间能让人高兴起来的魔力。
“再说了,那个旅馆什么时候也没住满过呀?”我疑惑地说。
江释然依旧面无表情,“老板说今天来了两个旅行团。”
就在这时,我妈从二叔家回来,刚巧看到我跟江释然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话。于是,笑着训斥我说:“晓冬,怎么也不请人家进屋里喝杯茶。”
我问我妈:“妈,许六家的旅馆客满了,让他暂时在我二哥的房间住一晚能行吗?”
我妈顿时眉开眼笑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你二哥也要周末才回来。”
我真搞不懂我娘在窃喜个什么劲?那种得意劲就好像家里的大龄闺女好不容易找到婆家似的。
另一个心情大好的人是江释然,可是他却无视我反而转身跟我娘连连道谢,我翻着白眼叹了口气。
我将江释然领进我二哥的房间,其实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我先将窗户推开透了透气,然后用鸡毛掸子将我二哥的床铺扫了扫,转身说:“床单都是新换的,你先将就一晚吧,估计明天就能有房间了。”
江释然稍稍偏着头望我却没有说话。
“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说完,我放下鸡毛掸子便往外走。
江释然突然堵住门口,反而将门轻轻合上,“晓冬,你陪我一会好吗?”
心脏的跳动频率陡然上升到百米冲刺的程度,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我结结巴巴说完,想越过他去开门,谁知道他突然将我摁在了门后,上前一步身体便紧紧贴了上来。
我心跳快得整个人都跟着轻轻颤抖了起来,“江释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快点放开我。”
江释然伸手荡在我的脸颊,低声说道:“晓冬,其实我……真的很想你。”
刚刚是心跳飞快,而现在,保守点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
“我做梦都在想你现在的样子,那天我在渡口看到你的时候,我很怕你不理我……”
眼前的江释然虽然还有年少时的轮廓,可是对我来说,始终还是有一种陌生的违和感。他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可是却又不像,哪里不像,我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的江释然从来不会跟我说这种肉麻的情话,从来都不会。
就在江释然低头快要吻上我的唇的时候,我奋力将他推开,“想我?想我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又一声不响地突然回来?你也一个字都没有提。难道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因为你一句话可以笑、也因为你一句话可以哭的无知少女吗?”
我转身开门,江释然没有拦我。我摔门离去,又将自己关回房间,突然间便开始懊恼自己刚刚那么激动的反应,这样子,是不是更加显得我没有将过去好好地忘记呢?
又是一夜无眠,直到天朦朦亮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奶奶的高分贝嗓音从床上震下来的。
“阮晓冬,我数三声,快点给我下楼!”
我连滚带爬地从二楼飞奔到院子里,赔着笑问:“奶奶,您怎么这么早啊?”
奶奶站在院子正中,眼神凛冽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