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桃没听明白:“什么?”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要去酒窖看看。”
“酒窖?……你是怕尧乖像你小时候一样被绑架,藏进酒窖?不会吧,不会那么巧吧。”
“不去看一下我不放心。”
“有这个担心的话,就打电话回去,让家里的人查看一下哪。”
“当年绑架我的,就是家里的仆人。”他的眼底已压抑不住极端的情绪。
何桃见他显然已被可怖的记忆抓住,执念不可抑制,那就陪他好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回到肖蕴酒庄,娅德等人大概都散出去找肖尧乖了,酒庄只留了几个看门的,冷冷清清。两人径直进到酒窖里去。在进酒窖之前,肖甲梓甚至抄了一把铁棍拿在手里。
沿着阶梯进到低于地平线七米的酒窖,每下行一步,空气就阴凉一分。及至到底,肌肤已被凉意浸透。
39小治愈
两人在迷宫般的巷道中漫无目的的寻觅。肖甲梓的眼眸亮得吓人;又有几分疯狂的涣散。越寻找不到;越觉得尧乖是被隐藏在某个甬道中经受着恐惧的折磨;脚步匆忙;竟跑了起来。
何桃也跟着东张西望;重重的酒香溢在身周,走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桔色的灯光映花了眼;亦或许是因为嗅多了酒的味道也会让人微醺,两人的脚步都有些踩在云端般的飘浮。一不留神;竟在一个三叉口的地方跟他走岔;急忙退回来找时,又不见了他的踪影。
她顿时有些慌了。他落了单,又犯病可麻烦了。站住脚步;冷静一下,闭上眼睛,凝聚耳力倾听。终于捕捉到脚步声和有些急促的喘息声。沿着声音找去,很快找到了肖甲梓。他手扶着巨大的木桶,脸色已是发白,额上浮了一层薄汗。
看他情况还好,她稍松了一口气。看到她出现,他眼中刚刚涌现的惶恐消减下去。心中偏激的紧张随着体力的消磨也已平稳了一些。背靠着木桶,转过头,对着她一笑:“我是不是跟神经病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瞳中闪现一抹疼惜:“发神经也没什么啦。尧乖不会有事的,放心啦。”
她的指尖不小心掠过他的耳际,不知触动了什么,他的眸底有柔光闪动了一下,一时沉默。寂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音乐声,吓了两人一跳。她手忙脚乱地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支手机来——没收的蝈子的手机,正狂唱不止。来电显示一个座机号码。蝈子的电话,接还是不接?何桃犹豫一下,按下通话键。
话筒中,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女侠……你们,是去找一个小孩吗?”
“蝈子?!”她这才记起蝈子家还有一部座机。她只想着没收他的手机,却忘记了座机,做事真是太不周密了。答道:“是啊。是在找一个小孩。你怎么……”
紧接着,话筒像是被人夺了过去,传来响亮的童声:“桃姐姐!我是尧乖啊!”
“尧乖!”她惊喜交集,大叫了一声。手机接着就被肖甲梓夺去了。
他对着手机问了几句,然后是一通怒吼,最后恶狠狠威胁:“你我呆在那里,哪里也不许去!”
啪地挂了电话,余怒未消地骂了几句。何桃半天才听明白:在娅德整理行礼准备给何桃快递过去,肖尧乖在旁边听出行礼是要送给哥哥的,就趁人不注意钻进箱子里躲起来,连同行礼一起被送到了蝈子的住处。一路晃悠着睡着了,刚刚醒来从箱子里钻出来,跟蝈子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一番混乱之后,蝈子总算是悟出了点啥,就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何桃。
知道了弟弟的下落且安然无恙,肖甲梓给管家打了电话报平安,让大家放心。
做完这件事,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去,背抵着木桶,慢慢坐到了地上,叹一声气,又抬眼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我瞎紧张的样子,傻不傻?”
“挺傻的。”她笑着说,“我们快去找尧乖吧。”
手腕却忽然被他握住。他仰脸看着她,眼中是懒倦的疲惫。“走得累了,歇一会儿再出去吧。”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极度紧张后,刚刚放松下来,头脑带了几分晕眩,需要稳一稳。
何桃默认了。也跟着坐在地上。想把手腕抽回来,他却没有松开。于是她也就任他握着。
这样寂静的环境,几乎感觉得出时间流淌过去,在皮肤上滑过,留下轻微的触感。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深地底,俗事羁绊被甩在那远远的地面,像是无关紧要的浮云。肖甲梓静静看过来的眼神,清澄如夜空,一如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她知道,一旦走出酒窖,回到地面,顾虑和猜忌会一层层蒙到他的眼中,疏远到谁也看不清谁。
或许是因为地底太过寂静,耳朵捕捉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渐渐的,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乒乒乓乓的挖掘声。隐约的男人的对话声。轰轰的机器声。似有似无,遥远,模糊,断断续续回响在酒窖的深深隧道里。
她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小声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也以极低的声音回答。
她惊疑不定地问:“酒窖里应该没有人啊,怎么会有这些声音?”
“当年,我被困在这里时,就听到过。这些声音,应该是酒窖建造时工人们发出的声音。”
“建造时?!”她惊吓之下的声音猛的高了几度,又急忙捂住了嘴巴,镇定一下才小声问:“不是说这个酒窖建成一百多年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