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出的没错，荀思甜你就算怪我也无妨了。因为，这场局我再没耐心看下去了。我承认，我在乎你在乎到不能再忍受你看别的男子一眼。这样的回答，你可否满意？”

“合情合理。”我点点头。

只是他忽然这样直率，我反而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放在膝头的手，又一次被他握住。

“那么，你的决定呢？是选择为你为他都好这条路，还是要继续这样肝肠寸断下去？甜儿，有些东西既然你注定得不到，那就看看你能得到的吧……”

我仰起脸，对上彭卓逸那一双幽深坚定的眼。

*

清晨的时候，我是被柔和的鸟叫声唤醒的。

起床的时候，对着镜子，我穿上了自己打进彭家大门起最好的行头。梳头发时，也格外用心。

我这算是对镜贴花黄？

看着镜子里带着几分羞涩的女子，眉宇间竟真的带着几分不俗的风流，是我吗？

推开门，阳光有些刺眼。

我循着游廊慢慢地往那间院子踱，直到在院门口看见一抹淡淡的银白身影。

那道虽然清癯了许多，虽然陌生了许多，却依然能被我一眼瞧见的身影。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面向着不远处的百花坛。眉宇间一抹轻愁，嘴角边挂着一丝彷徨。可是怎么办？明明是落魄在别人家里，明明是穿着和身份极其不符的华贵衣衫，明明是和背景的富贵荣华那般格格不入，他却依然如傲雪的腊梅一样，夺目地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为他那份高贵到骨子里的不卑不亢，荣辱不惊。

宓修文，我早说过，你就该是这个世上站在最顶端的人物。因为，只有那样的身份和地位才配得上你骨子里那份超然和洒脱。

“修文……”

闻言，那身影片刻间动容。焦急地回过身，他看到我。

双眸刹那间闪亮，眼里有惊有喜有疑亦有惑。

“甜儿……”

别那样叫我，带着那份信赖和依赖，别那样叫！

我笑着走过去，迎着他惶惶不安的情绪，语调是最让人安心的。

“你身体好了？为何下床？怎么不多休息？你——”

“你姨娘说的可是真的？那彭家老爷说的可是真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蹒跚着奔向我。

“你指的可是……我们的婚事？”我羞涩地垂下头，感受到他急促起伏的呼吸喷薄在面上，终于又点了点头。

闻言，他的身子明显一震。

我甚至不敢抬头。因为我害怕看见他脸上那幸福激动的模样，那之于我无疑又是一把尖刀，一把直插向心窝的尖刀！

“甜儿！甜儿！这居然是真的？这一切居然是真的？我竟不知彭家老爷和夫人居然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物！你知道昨天你姨娘来看望我，说让我娶彭家小姐，我还以为她说的是你表姐。恼怒之下口不择言，现在想想实在是——不曾想啊不曾想，他们说的居然是你！原来，他们二老早已把你当做自己女儿看待，怪不得那彭卓逸要那样护着你，竟然是把你当妹妹了？”

呵呵，我的好姨娘啊我的好姨丈，居然为了女儿真是豁出去。还有我那亲亲表哥，这样的伎俩都是你出的吧，果然是严丝合缝。

只是，修文你还是不敢相信吧？不然，为何一遍遍问我？

笑靥如花，我看着他。

“修文，他们待我本来就是极好……你不知，我表姐因为这事都差点哭死过去呢！”

“那你姨娘和姨丈还坚持成全你我？”他急切地追问。

“因为，我故去的母亲曾救过我姨娘的性命啊，她是感恩图报之人呐……”

“原来如此！”

他终于放下心来，抓着我的手再不肯放开。

“甜儿，我就说老天爷不会待我如此不堪的。虽然以往种种不顺，却好在成就我姻缘。比起拥有你，以前那些挫折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有你，我就已经对上苍感激不尽，以后我允诺你，一定再接再厉，就算得不了功名我也不会让你吃一点苦。你知道，我父母在西南蜀地还留给我几亩薄田，我亦有祖屋一间可遮风挡雨。此外，我教书育人也能养活你。甜儿……”

他滔滔不绝。

我从不知道他这样能啰嗦，却看他满面红光竟像一个酒醉之人。嘴唇翕翕合合间，他竟像是得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痴人，视我俨然为命运中最后一丝希冀。

我那双被他紧紧捏住，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手，蓦然冰冷起来。

*

所谓的良辰吉日，真的是说来就来。也许，是我低估了彭卓岚在他父母中的地位，疑惑着是低估了这位彭家大少忽悠人的本事？

看这彭府上下，一片喜庆大红，喜婆丫鬟急匆匆的脚步，好像就怕宓修文能反悔一样，如此得马不停蹄啊！

房门又被推开，某人不请自来。

“外面热闹得很，唯有你这里……倒是稍显冷清啊！”

在镜中看见那个一脸玩味和胜利姿态的男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怡然自得。我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说我？大舅哥今日不也是……”我上下打量他，“穿得太素了？”

“又不是我娶妻，我穿那么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