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茗蹲在县衙外的一个转角,手里攥着包裹瑟瑟发抖,尽管心里很害怕,他还是勉力盯着县衙的动静,里面翻天覆地的响动听的他心惊胆战。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那个该死的野人居然又从原路出来了,而且手里——,止茗揉揉眼睛,野人一手搂着的那个,不正是他们家公子习清吗?
止茗又惊又怕但又有些小小的得意,眼看野人拔腿就要跑掉,止茗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赶不上他的,于是不顾一切的跳出来大叫,“野人!别跑!跑也带上我啊!”
沈醉听到止茗的声音,想也没想,回身跑到止茗身边,另一只手把止茗也凌空抱起,然后几个起落,冲出了这条县衙大街。
习清从来没见过像沈醉这么会跑的人,带着两个人,依然跑得飞快,沈醉的轻功就像他的剑术一样,全都是离弦之箭,一发不可收拾。这还在其次,最惊人的是沈醉那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体力,跑出县衙大街,跑出城墙,跑出人烟稠密之地,一直跑到山里,根本没有停下过脚步。
一开始习清还会试着叫他回去,后来索性沉默下来。等到了无人的山谷,沈醉才若无其事的往地上一坐,然后咧嘴一笑。
“你——”习清长叹一声。
“公子,”止茗怯生生的叫着习清,“我在路上碰见这个野人,我,我没想到他——”
习清皱着眉,止茗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要不我们偷偷回去?”
习清失笑,“傻孩子,掀翻了整个县衙,回去只怕难逃一死。”
“有这么严重?”止茗咋舌。
习清站了起来,“师父曾教我为人要光明磊落,但也曾跟我说过,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如今我们公然藐视朝廷、光天化日之下劫狱而出,已属事不可为,我想,”习清顿了顿,苦笑道,“我以后的日子大概只有流亡。你走吧止茗。”
“不!”止茗倔强的道,“当初公子收留我,我就没想过要离开公子,公子去流亡,止茗也要跟着去。”
习清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不动声色的道,“既然如此,其他地方暂时不能去了,不如先在这个山谷里休息,明早再走。”
一直没出声的沈醉听到习清这话,顿时大喜,一手抱着一个,直接窜上一棵高树。
“你们等着,我去弄点吃的来。”沈醉转身下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习清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摸了摸止茗的脑袋,“你好像悃了。”
止茗打了个哈欠,“昨晚因为担心公子,一直都没睡好。”
“先睡一会儿吧。”
习清的话似有魔力一般,止茗很快坠入了梦乡。等他醒来时,阳光从树叶缝里洒进来,身边却不见了习清。
“公子?公子!”止茗心里一沉,到处都看不见习清。
此时沈醉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只野兔和山鸡,止茗一把拉住他,“公子走了!都是你这个野人不好!你还我公子!”
沈醉愣了半天,野兔和山鸡都掉到地上,脸上出现奇特的表情,然后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吼叫。
五韶华
沈醉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习清不知道。或许沈醉真的就是头野兽,凭直觉跟踪猎物,任凭猎物如何疯狂逃窜都逃不掉,或许由于习清目盲,吃了看不见的亏,因此无法摆脱。
沈醉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习清身后,身边还有条小尾巴,止茗那瘦小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沈醉高大的阴影里。沈醉的气味太重,止茗的气味又太熟悉,习清知道他们俩一直在自己身后。
过了几天,习清终于自己走到沈醉面前。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沈醉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活像只大猴子。止茗的脑袋悄悄伸出来,“公,公子。”
“那就走吧。”习清似乎也认命了,但他内心一定不无懊恼,因为说完这句转身时,习清就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给绊了一跤,沈醉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说是扶,不如说把习清整个人都给抱起来了,习清只觉得一股冒冒失失的热气迎面而来,坚若磐石的臂膀则小心翼翼的夹在体侧。
习清很不习惯这样被抱着,因此脸上不自觉的一红,“多谢。”
“喂,你个野人,快把我们公子放下啦,公子都被你抱的脸红了!”止茗气鼓鼓的冲沈醉瞪眼。
沈醉不太明白,“我又没用力。”
习清脸红的更加厉害,“可以了,谢谢你,咳。”
三人默默无语的上路,等走出十里地时,止茗忍不住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习清回答说去一处山陵。
“师父也曾去过那里,他说那是福地洞天,尤其晨露滋养,最宜种茶。”
“我们以后会住在那里吗?”止茗兴奋的问。
“应该不会,但是,”习清笑了笑,“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师父所说的福地。”
等到达习清所说的山陵时,止茗叫起来,“这里到处都在植桑啊。”习清愣了愣,顺着山坡往上走动,山陵不大,但真的到处都是桑树,三人找了很久,才在一处低地里发现一片小小的茶园。
茶园的主人回来时,习清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本来是种茶树的吗?”
“是啊,”茶园的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过这里出产的茶不好,现在都没人种了。”
“怎么会呢?”习清疑惑的蹲下身,顺手采了一片茶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