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巫礼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猛地抱住他,泪水奔涌,身躯颤抖,除了痛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坛上下,所有人都怔住了,这时侯没有一人说话,无论慈悲之人、麻木之人、冷漠之人还是铁石心肠之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这对母子,心里五味杂陈,真真酸涩。也许,尊神的意志和权力的意志再强烈,也抹杀不了人心中的亲情。
“师尊,师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丰沮玉门,太巫神殿。
太巫氏静静地坐在虚空中的石台上,面前的明月化作巨大的光影,将六部族神殿中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投射在其上。
巫真跪在她的面前,凝望着明月光影,清丽的脸上泪水纵横,呜咽有声:“师尊,您救救她吧!”
“哼,你还有脸来为她求情?”太巫氏脸上戴着紫石面具,看不见她的表情,声音里也没有喜怒,“为师生平最恨对诸神不虔诚之人,当初为师对巫礼何等宠爱,将她派到东方第一大部族担任大祭司。可她呢?自甘堕落,醉心淫*欲,非但与凡人私通,还生下孽子!”
巫真心中一抖,不敢再说话,低头不言。
“玷污巫门,亵渎诸神,如此大罪,纵然将她烈火焚身也毫不为过!”太巫氏森然道,“为师不过是不愿丑事张扬,这才夺了她的儿子,秘密囚禁,此举算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你看看她,非但不知感恩,还对那东岳君念念不忘,无数次要向我讨回这个孽种。一个巫者,堕落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你还让我救她?”
巫真知道自己的师尊最痛恨男人,对目前大荒中男权兴盛,母权衰微的现状痛心疾首,一时想起自己和觋子隐的私情,心中惴惴不安,低下了螓首。
“方才觋子隐的所作所为你都看见了吧?”太巫氏忽然转换话题,道。
“看见了。”巫真心中悲苦交集,一则怪觋子隐为何如此狠心,竟要以这种手段打压巫门,彻底撕破脸皮,今后二人可怎么来往?二则在为觋子隐的伤势担心,天火垕土弹的威力她可是比谁都清楚,觋子隐正面受此一击,也不知道伤势重不重,脸上的伤痕能否复原。
一想起风流倜傥的子隐哥哥从此就是生死仇敌,她心中悲戚之意再难压抑,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巫氏虽然精神力通天彻地,毕竟无法看到人的内心,还以为她是在为巫礼伤心,哼了一声,道:“莫要为这个自甘下流的女人伤心了,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师尊……”巫真骇然抬头。
“你的心跳加快了,全身血脉涌向大脑,嘿!”太巫氏嘿然道,“为师知道你自小就跟觋子隐要好,感情不错。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对面那个瞎子还没有如此放肆,巫觋两门倒也能和谐相处,可今日一过,就成了生死仇敌啦!切切要记住,加强自身修为,斩断人间情丝,以巫礼为鉴!”
巫真心中惊惧:“师尊难道知道我和子隐哥哥偷情之事吗?”
第四一0章巫门大统,预言未来
“你是个好孩子,与那觋子隐也不过是童年时代的兄妹之情,从此就不要再见他了。”太巫氏道,“这些年你奔波大荒,暗中维持巫门安危,与他见面也少,为师对这点倒不是特别的担心……”
巫真长出一口气,暗道:“还好师尊没有发觉。唉,她如果知道,我非但与子隐哥哥有了肌肤之亲,更偷偷帮他做了几桩对巫门不利之事,只怕要将我天火焚身了。”
“真儿,”太巫氏忽然温言道,“今日让你来看这一幕,就是要让你知道,巫门与觋门之争,已经进入水火不容之势了。你们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师尊。”巫真心中慢慢安定,担忧太巫氏一怒之下杀了觋子隐,急忙道,“那觋子隐如此肆无忌惮,您何不亲自出手?在他公布师姐罪状之前您就可以杀了他啊!”
太巫氏摇了摇头:“觋子隐算什么?想杀他,为师在这里出手就能让他大脑崩裂。不过,对面那个瞎老头正虎视眈眈啊!如果为师先行出手杀他的弟子,这老头儿一旦发起狠来,你们这些人,为师可谁也护不住。相反,他也不敢对你们出手。我们二人也算在争斗中达成默契了,巫觋之争,就让这些小辈去决一胜负吧!”
“师尊,”巫真不服道,“我就不信那少觋氏能是您的对手!”
“唉,是对手也好,不是对手也罢,对为师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太巫氏喟叹一声,忽然笑了,“这样也好,咱们巫门倒是占了便宜。为师寿元将近,没有多久就要魂归诸神的脚下了,便是护你们又能护得几时?对面的瞎老头已经被为师拿话僵住,不会亲自对你们出手。哈哈,等为师死后,他只怕就会悔断了肠子!”
巫真呆若木鸡,喃喃道:“师尊……您的话弟子怎么不明白?您身为太巫氏……怎么会……”
“太巫氏又如何?到底是凡人之躯,终归要死的,为师已经活了一百多岁,除了彭祖与四大神师,人类能超过百岁的又有几人?”太巫氏笑道,“一年之内,为师死劫将至,且看到了那个预言:我的身躯会在丰沮玉门之巅化作熊熊的烈火。”
巫真呆呆地望着她,忽然失声痛哭,这回却不是做戏。她从婴儿时起,就受太巫氏的抚养教化,太巫氏几乎就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巫觋重精神修炼,她与太巫氏之间的情意当真是深厚至极。此时乍听师尊命不久矣,岂能不难过?
“好了,乖孩子,不用哭。你这么多年的精神力可算白修炼了,连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太巫氏摇了摇头,“为师命你来此,一则让你看这场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