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季天把暖气开到最大,鱼海陌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季天慢慢开着车,路上其实人很少,他完全可以开得快些,因为现在真的很早。好像他总是这么早就来接她,一路上慢慢开着车,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倒不像是去上班,而像是去旅游。
“过年还是要回去吗?”
“是啊,都快过年了。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鱼海陌想了想说:“还是要回去,那里是我的家乡。”尽管善城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可姐姐在那里,有姐姐的地方,哪怕是坟墓,也是她的家乡。
季天无奈的摇摇头,说:“怎么这么执着,这五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过年,就不心酸吗?”
“是,挺心酸的。可,我放不下姐姐。”而且,这里没有我的家,这句话她没说。
“那凌予呢?今年他回来了。”
鱼海陌低头沉默不语。他是回来了。可是然后呢?
“还是放不下他吗?”
“不知道。”鱼海陌顿了顿,“有时候突然清明过来,觉得放下来,可,……”可,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好像又放不下了。以为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无论何种身份,却还是希望能再靠近一些。有些人在生命中像是生命的某一部分,生命没有终止,他们就会永恒存在。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愿意,不愿生命有所缺失。
季天心中划过一丝凉意,却玩笑道:“我走了你会不会也放不下我呀?”
鱼海陌突然一愣,走?急道:“走去哪?不走行吗?”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走,心中顿时有丝丝苦涩,想起这五年多来他的照顾和陪伴,尽管一开始是凌予所托,可他确实陪了自己这么多年,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就把他当做家人了吧。
“本想带一个人去一处春暖花开的地方简单的生活,可她不愿意。”他本想无所谓的笑笑,却突然笑不出来,只是盯着前方。
鱼海陌吃了一惊,“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呀?”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等了一个女孩五年,可还是没等到她。”他浅浅的说,“是不是和你一样傻,却比你可怜?”
他的话带着五分自嘲,三分苦涩。
鱼海陌心里为他难受,小心翼翼的开口,“要放弃了吗?”
“是呀!”
是呀,否则呢?这声“是呀”像个叹息,回忆里的点点滴滴在这声叹息中瞬间浮现又瞬间消失。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砸了个大洞。
“这样也好。”鱼海陌几乎是脱口而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那么好,会遇见更好的。既然等了五年也等不到她,又何必再继续,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有些人,命中注定,有些人,注定无缘,但我相信,每一个痴心的人最后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真心的爱情。”她拍了拍季天的肩膀,给了朋友一个自认为最温暖的安慰,又补充一句:“有时候此处撒种,别处花开!”
季天笑了笑,“但愿吧。”但他眼里转瞬即逝的无奈和伤感那么清晰。
可是鱼海陌,你这样对季天说,为什么不这样对自己说?
鱼海陌走进办公室,凌肃刚好挂了电话,转过头来,眼里的笑意还没消失。鱼海陌小心翼翼的问:“谁呀?”
“一个朋友。”
鱼海陌狐疑地看着凌肃,最近他很怪,他总是一个人站在窗口打电话。打电话不怪,怪的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而且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睛在笑。这样的他,好吧,很迷人,虽然鱼海陌不想承认。“一个对你很重要的异性,好朋友?”
“对。”他答得倒真干脆。
鱼海陌撇撇嘴,不屑道:“切,当我三岁。肯定是你的梦中情人。”
凌肃又恢复他一贯戏谑的表情,“小陌儿该不是吃醋了吧?”
鬼才吃醋,不过这次是她先招惹他的,所以她不与他计较。
鱼海陌心里暗暗揣度着:原来每个男人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女人男人,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想起她或他来时的那份温柔。想不到凌肃也是个痴情种子。那么,凌予呢?他心中是否也有一个让他想起来就忍不住温柔的人?他老婆?说起他老婆,鱼海陌这段时间都快要忘了她的存在,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她很好奇。
下班后,鱼海陌想着好久没去“新月孤儿所”了,以前她一有时间都会和季天去做做义工,看看孩子们,她和他们一样没有家。明天有空,不如去看看他们吧!这样打定主意,鱼海陌决定先去公司附近一家大型超市买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