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那秀秀气气的女孩子就直接那样告诉他了。
那时候,媒人和家长刚借故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单独相对。
他正在犹豫着要说什么好时,女孩子直接说了:“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同居了两年。现在,他在另一个城市发展。他说他会回来接我。”
他呆了呆,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相亲?”
女孩苦笑:“我爸妈不喜欢他。因为他没有钱。”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这样,她就跟一个准备跟她谈婚论嫁的男人,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来。
他没有生气,没有拍案而起,没有拂袖而去。他给了对方一个建议,那就是,先做朋友。有了他的帮忙,女孩就能应付家里人,而不会再次被逼着去跟其他陌生人见面。
女孩很意外,但她还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一个很不错的提议。至少能让她摆脱被父母逼迫的困局。
这时候,那个人在那边发展得很顺利,甚至,开始给她寄了些钱,说让她慢慢存着,再过些时间,就直接去她家提亲。
在苦等了两年之后,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心里很激动。
只是,父母也激动了。
因为,一个很有资历的媒人,把她推荐给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外企中层管理人员。年纪比她大四岁,收入不高不低,最重要的,是已经在市区买了房子。
哪怕还有很重的月供,但有了房子,就是有房阶级,而不再是无房阶级。
那个外企中管,自然就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她现任丈夫了。
、真相(2)
这让做父母的,心里更踏实。
远比某个住在穷乡僻壤里的愣头青,要让人踏实。
这个相亲对象的好脾性,也让她踏实了下来。她又可以慢慢等了。同时,拿着男朋友给的十几万,筹备着一个小衣服店。自己当老板,不会被人炒,总比替人打工踏实。
男朋友很辛苦,她也要想办法替他减轻负担。但,只有等他真的能有钱到市区里买下上百万的房子了,他才有可能被自家的父母所接受。
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先努力一把。
只是,她运气不好,第一个月亏了,第二个月还亏,第三月更亏。
虽然,她知道,总要有个过渡时期,但是,她不想等太久,最后,她一口气进了最新款的衣服,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扭亏为盈。只是,这最新款的衣服,网上有人用了低上一半的价钱,红红火火地卖起来了。
这第四个月,她亏到要吐血了。
这店,没办法开下去了。
这时候,那个很和气的男人,替她分担了一部分的资金压力。虽然不多,但,至少,让她不至于被债主们堵门口。
她的艰辛,她没有告诉千里之外的那个人。因为,她知道,对方更辛苦。
在亲自体验过创业的艰辛之后,她更加不愿去增加那个人的负担。
甚至,她要更加努力,来帮那人减轻负担。
她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民间担保机构,也即俗称的高利贷者。这一次,她还是赌输了。
就连那人第二次、第三次寄过来的钱,都赔进去了,还不够。
又一次,她被迫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援助之手。
他是很好的朋友,愿意倾听一个任性的女孩在遭受巨大打击之后的胡言乱语,愿意陪她去自己不喜欢呆的充满酒精充满烟味的地方,在吵杂的环境中试图安静掉她的心。
渐渐地,距离产生了裂缝。那边的男人,渐渐地减少了联系的时间和次数,她也一样。开始是觉得没脸去面对他,然后,开始借着距离的缓冲,来逃避掉心中的失落感。
这时,另一个人的日夜陪伴,越来越重要,等到两年前的那个要她继续等待的电话来了,她开始改变了立场。她不想等了,她已经等腻了。但她说不出口,说“我不想等”,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是很坚定地说了“我等你”。
谎言。无奈的谎言。
她没有继续等待。她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一个可以日夜陪伴着她、等了她无数个日夜的人的怀抱。
她不想等,她甚至不想让那人等她。
但,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敢告诉那个已经等了她好久的人,说:“那个人还在等我。”
不过,等了她很久的人,见了她的投怀送抱,就很自然地认为,她不想等了那人了。
既然不等了,那就跟那人无关了。
等待,无奈的等待。
隐瞒,无奈的隐瞒。
谎言,无奈的谎言。
最终酿成今日的苦果。
她怎么开口呢?
她不知道。
、抉择
同一时刻,白瑞风开着车子,带着梁晓月,往这边赶来,如果中间没有出现停顿,大概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了。很顺利,从塞车地点出来之后,一直都是绿灯,所以,可以一直走。
白瑞风的手抖了起来。
这一阵堵车,接着一阵绿灯,到底是什么兆头呢?
他不迷信。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胡思乱想,而最容易走的,就是“命运”、“宿命”之类的路线。
身边的小女人看出了他的异样,轻轻把手伸了过来,搭在他的手上,给了他一点力量。
红灯!
他猛地刹车。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小女人更加关心地把整个人都靠了上来。
但他没有舒心的感觉,他越想越害怕。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近在咫尺的俏脸。
就在这时候,电话来了。
绿灯!
他愣住了。先过去?还是先听电话?
“先过去!”耳边传来了命令。
他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靠边听电话吧!”命令又来了。
他听话地照着执行。
电话里传来了问询:“到哪了?”
他呆了下,下意识地望向右边。
小女人点了点头。
他赶紧回答:“到风采路了。再有十分钟就到。我带……带了点东西给你!”他原本要讲“我带了另一位朋友过来”,但被小女人瞪了一眼,赶紧改口。
对端传来了类似的停顿语句:“我这有……有东西给你!”
他听了哈哈大笑:“这么巧啊!”
对端也传来了有点勉强的笑声:“是啊!这么巧啊!”
电话挂断了。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我在这里下去。”
“晓月!你……”
“不用着急,我下去走走,我们电话联系。”说完,小女人自己拉开车门出了去。
他呆呆看着。那车门被小女人推回来,重新合上时的短促而低沉的“扑”声,听在他的耳中,却有了绵长而尖利的回响。
“她走了!门关上了!”
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走远,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