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她,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去,丢下淡淡的一句:“我会联系你。”
她追上去,拦在他身前,“不,我会跟你联系。”她从挂包中掏出笔和纸,递给他。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顿犹豫。
他有点啼笑皆非。想不懂,自己为何会为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女孩留住脚步。但他仍是拿起笔,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号码,递给她。
席羚拿过那张纸,从身上掏出手机,认真地逐个按下数字,等待,直到他的手机在大衣口袋中响起。
他一笑:“何必多此一举,难不成你怕我跑了?”他看了看她的书包,那里面还塞着她的小内裤,“你书包里还装着那所谓的证据。那是最好的利器。”他语气嘲讽。
席羚认真地:“只是避免你写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还长着一张能够混饭吃的脸,只可惜过于执着了。
萧纪友不再说话,他的手已经放在房门的金属把手上。“你留在这里吃早餐,在我离开后的半小时内再出来。”说着便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再见,童贞(二)
车子驶上环形高速公路,经过玻璃外墙的大楼时,萧纪友可以清晰看见大屏幕上,blackj乐队新单曲《青空》发行的片子。
主唱弥嘉穿着藏青色鱼形礼服,从水底浮上来,目光穿透镜头。那样的目光,一如她的声音一般惊艳。
拍摄这支mv那天,她一直泡在水里,直到导演感到满意为止才肯出来。鼓手乐戈发现她嘴唇发青,一问,才知道她那天本就发着烧。
萧纪友说她没必要这样拼搏,她只是淡淡地应道:“在这个圈子里,如果不能一直让人印象深刻,只会慢慢褪色。”
这么想着时,萧纪友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右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接过电话,将它贴在左耳上,“喂?”
“你另外那个号码怎么关机了?”电话那头传来弥嘉的声音,颇有点质问的意味。
“那个——不用了。”萧纪友的声音懒懒的,不愿过多解释。
但是即使不解释,熟悉他的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有好几个号码:一个是用于留给普通同行、媒体或是极个别歌迷的,一旦遇上讨厌的人,这个号码便随时丢弃;一个是经纪人、核心朋友圈子才知道的;一个则留给家人。
不过对于萧纪友来说,只有前两个号码。因为他没有家人。
至于头一个号码——每次在他结束某段绯闻的时候,这个号码便会换掉。在他更年少时,也曾因为一夜情而换掉号码。但是现今二十六岁的他,已经在圈子里打滚了近十年,不再轻易以理智让步于情感,更不会让露水感情毁掉他的前程。
别人都以为他是大唱片公司老板的养子,获得一切是很自然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走到今天这里的。
耳边,弥嘉的声音软软的,“我刚上完一个通告,你过来公司接我一下?”
“你没开车?”
“坏了。”
“那些观音兵呢?”
“我才不让他们送我回家。”
“叫保姆车。”
“不来接我就算了。”
萧纪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等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萧纪友的车刚到达公司时,天空竟渐渐下起了雨。
席羚转了两趟车,但此时距离她那位于郊区的住所还远得很。她想快点回家,却不想雨越下越大,她不得已躲到唱片店内避雨。
店内各处的玻璃墙上,都贴满了最新专辑的海报。席羚扫了一眼,注意到店里最显眼的位置都贴上了blackj最新单曲《青空》的海报。
也许因为天降大雨,有好些人进来避雨,平日人不多的试听区里,都站满了人,戴着耳机煞有介事地听着音乐,消磨时
间。试听区里放着的音乐,也还是《青空》。
席羚抬起脑袋看看外面的雨势,却被玻璃墙上的巨大海报阻隔了视线。海报以主场弥嘉为中心,左边站着鼓手乐戈和贝斯手司晋,右边是身兼唱片监制、队长和吉他手的萧纪友。
席羚的目光落在海报中萧纪友的脸上。
被温柔的雨声包裹着的唱片店,忽然响起了《青空》这首歌。尽管是新曲,但店内已有不少人跟着旋律熟悉地轻声哼唱起来。不知道是谁,由衷地说了句,“他们的新歌,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呢。”
——不,作为乐队灵魂人物的萧纪友,已经面临创作瓶颈了。
席羚等到雨渐小,便走出店外。门滑开,弥嘉的声音自唱片店内逸出,被雨声稀释了情感,空余疏疏落落的音符。
、再见,童贞(三)
萧纪友背着一把吉他,拎着一只装着各种录音设备的大箱子,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他那辆银色奥迪就停在blackj乐队专用的停车区域内。车上放着好几包白色的登喜路,一只吉他匣,一个中型旅行袋。他打开车尾箱,将吉他和大箱子放进去,合上车尾,坐进驾驶席上,从一包登喜路里抖出一条香烟,将它点燃。
弥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这些东西放上车。“乐戈和司晋的东西,放在我这儿也行。不急着拿到你那儿啊。”
“他们明晚到我家练歌。”
弥嘉听他这么一说,便走到车旁,俯□来,将手肘搭在降下来的车窗上。不过是简单的姿态,却如同在每个镜头前一样,千娇百媚,无懈可击。她问:“今晚不录音了?”
萧纪友低下脑袋,吐出烟,缓缓地说:“状态不好。回家写歌。”
“状态不好还能写歌?”
他别过脸笑:“状态不好的时候写歌,状态好的时候在录音棚,状态大好的时候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