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友亦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合作愉快。”
办公楼大堂的金属书报架上,大多放置着荷兰语和德语的书刊,仅有的几份英语报纸,也是关于财经的。席羚随手翻了翻,将报纸放回,却一眼瞥见沙发那头放着一本英文版的音乐杂志,也许是之前在这等候的某个人落下的。
她拿过来看,信手翻阅着。
目光却落在杂志上一张熟悉的脸上。
ivanpey。
照片上只有他的侧脸,似乎他有心以低调的方式出镜,但依然可以看出来是他。席羚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一些好奇。她开始翻阅,看着杂志介绍他的经历,说他是生于港岛某个巨富之家,家族企业垄断了当地市民的所有衣食住行,从摇篮到坟墓。
他却对记者说,自己在那里并没有知名度,只是个nobody。因为他自小便决定到父荫莫及的英国求学,骑自行车,送快餐打工,一切从头开始。他的名气,仅限于北美和欧洲区。在他出生的那个地方,人们对他毫无了解。
记者觉得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不知道ivanpey的大名。
ivan却笑,只有关注财经版的人才会知道他的存在吧。更何况,他处处小心翼翼,要抹去任何有家族色彩的东西。他们无论如何无法将ivanpey和港岛首富的大儿子联系起来。
他说,“在我出生的地方,他们用我的中文名字称呼我,裴彦行。或者直接用‘那个裴敬狄在国外混的儿子’来指代。”
是的。
裴彦行。裴敬狄的儿子。裴彦铭的哥哥。
、十八年死约(六)
席羚突然觉得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
她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在丹麦奥胡斯见到ivan,不,应该称呼他,裴彦行。
席羚掏出手机,找到临若林在丹麦的电话,拨通。
若林问,“怎么了?”
“你最近见过裴家的人吗?”
“前两天,裴彦行来过。这个孩子的事情,裴家的人不愿让外人知道,所以每次都是裴敬狄在荷兰的大儿子过来。也是探望,也是监视吧。”临若林有点疑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席羚正不知道说什么,已一眼见到那边电梯门打开,萧纪友沉着脸,快步走出。
他走向席羚,拉起她,“我们走吧。”
他已经知道裴彦行的身份了。
什么人都好,萧纪友唯独不愿意跟裴家扯上关系。
而且这是他的梦想,他不愿意裴家在这期间,付出半个子儿。
席羚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步出这高层建筑物的玻璃大门。萧纪友一言不发,走到路边,拉开车门让席羚上去。
身后,裴彦行喊住了他。
他快步追了上来,神态诚恳,“因为这种原因拒绝我们的投资,你不认为可惜吗?”
萧纪友头也不回地,“谢谢。但我会想办法找到其他投资方的。”
席羚回头看了裴彦行一眼,他眼中确有惋惜之色,只是很快又回复了商人的本色。他朝萧纪友伸出手来,“那好的,祝你顺利。”
萧纪友例行公事地与他握手。
裴彦行又看了席羚一眼。
萧纪友已经坐在驾驶席上了,席羚便也坐到车上。
车子开走。席羚看着车窗外,见裴彦行在向他们的车行注目礼。
车厢内气氛异常拘谨沉闷。一路上,萧纪友不发一言,车速提得极快,让席羚暗暗心惊。但是她知道,他此时心情实在不好,不想让人打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乔杜的事、阿柴的事、外婆的事……
生父的事、生母和裴家的关系、乔杜的阻碍……
席羚不禁黯然地想,他们俩到底要越过多少上一代人留下的阻碍,才能真正接近自己的幸福和梦想呢?
回国已经一个星期了,但依然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热钱都投到房地产市场、收藏市场上,看好音乐产业的人极少。萧纪友的脸上,也难以见到笑容。
席羚发现,近日萧纪友的饮食和生活习惯也改变了很多。从过去耽于美食美酒,到现在只喝冷水和咖啡,吃大量鱼肉和五分熟牛排。睡不好,半夜里席羚醒来,会见到萧纪友一个人坐在房间一隅的沙发上,燃起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她也不
说话,只步下床,上前坐在他身边。
萧纪友最近十分沉默,也没有跟她说原因,但席羚相信是因为公司成立的事情进展不顺利。
虽然他没有说,但可以想象,乔杜必然想尽办法,以求阻止萧纪友成立公司。即使萧纪友在他身边日久,人脉宽广,但毕竟是在柏高唱片的那个时代里建立起的人脉关系。离开柏高,他才发现人们承认的,始终是“乔杜”这一招牌。
在他走后才发现,乔杜早就害怕有朝一日会“养虎为患”,所以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防备。萧纪友以为自己知道柏高的一切,但原来那一切,并非一切。
他日渐沉默,默默地站在露台上抽烟,看着这城市的天际线。
席羚在客厅里看着他的背影,修长瘦削,傍晚的风拂过他头发,鼓入他的衣袖中。
她记得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样意气风发,那样高傲自尊,似乎一切都在他手中。除了乐戈出事的时候,再也没见过他那样低落。
席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