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羚突然冷静下来,她无所谓地承受着他的指责。等他说完了,她平静地问,“你骂完
了吗?”说着上前,将大门打开,“骂完了就请你离开。”
萧纪友看着她,突然眼神中流露出难掩的寂寞,“席羚,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恨我。阿柴那件事……”他轻轻伸出手去,要抚上她的脸,她却赫然扭过头去,避开。
只听席羚轻描淡写地,“你真了解我。我和裴彦行一起又岂会为了名与利?”说着,她淡淡一笑,“我爱他这个人。”
萧纪友腾在半空,放在席羚脸颊边的手一抖,轻轻软了下来。
席羚不知道萧纪友是怎样离开的,只记得自己的心冷成一团小小的铁,对他说着绝情伤人的话。
他们俩本来就不该再有什么关系的。就这样吧。
互相伤害,本来就是他们之间最擅长做的事情,不是吗?就让他们再做最后一次吧。
她倚在窗边,看着萧纪友的车在楼下驶走,彻底驶离她的视线范围。她闭上眼睛,感到眼角流下来的眼泪,用手摸了摸,暖暖的。她胡乱擦干泪水,随手抱过来一把吉他,开始弹唱起来。
心里有个什么地方,这样的痛,像是没弹一个音符,就会在上面牵扯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只是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掉了。
萧纪友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车离去的,他像是喝醉了酒的驾车者,十分地头痛,也没有方向,全然凭借感觉,胡乱地开着。不,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只是在重复着开车这一个动作。
脑海里,都是席羚的那句话——
我爱他这个人。
我爱他这个人。
我爱他这个人。
像是闯入了回音壁,森森地在他跟前身后乱哄哄地响成一片,跟眼前的夜色月光一起,连成了可怕的茫茫,要断了他的去路。
在这孤寂茫然中,手机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成了他与这现实人世的唯一一点联系。
是乔希汶打过来的电话。
他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打给自己干什么,他接通电话,对方在那边喂了几声,他都不吱一声。
“哥哥,你在吗?”乔希汶重复着。
“希汶——”他忽然开口喊她名字。
电话那头也静默。
多少年了,他没有这样亲昵地喊过她。对,在她十六岁以后,在她开始成长为一个美丽的少女以后。
她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已经忘记了打给他的原意。只听电话那头,萧纪友的声音那样孤寂,他问,“你现在可以过来吗?”
乔希汶出现在萧纪友公寓时,她当然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不是小女孩了,但仍旧义无反顾。像一只已经成熟了的飞蛾,向着那图向往已久的火焰,扑簌着翅膀投进去。
萧纪友
就是那团火。
尽管一进到屋子里,便闻到一股酒气,萧纪友坐在沙发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投下落寞的影子。
乔希汶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子,“别喝了!”
萧纪友在静默与黑暗中,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就像多年前那个年少的他,初入乐坛当幕后制作人,便大获成功,多么意气风发。那时候的她,还是腼腆的中学生,在一角默默地注视着他。
此时此刻,他们两相隔不过一步之遥。
他说:“过来。”
她驱前。
他在黑暗中盯着她的脸看,那张与席羚有一半血缘的脸。他的手抚上去,轻轻游走过那眼目、鼻子、耳朵,那些跟席羚相像的地方,柔软的肌骨,冰凉滑腻的触感。他的手,滑落她的后脖去。
她身子一阵微微颤动,蓦然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顿住,有点清醒过来,但借着月色细看,眼前人依稀是席羚,又似乎不是。
乔希汶却将他的手挪过来,贴在自己的左边脸颊上,仔细而妥帖,那上面是润泽滚烫的肌肤。她轻轻将身体贴过去,慢慢而微颤地,吻上萧纪友的唇。
他觉得痒,笑笑,“有酒的味道呢,我。”
“嗯,是我喜欢的朗姆。”
两人的身体滚落沙发上。萧纪友看着月色中那张与席羚酷似的脸,忽然再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裴家的男人(一)
裴彦行为席羚安排的这处公寓,因为远离市区,住的人也以老外居多,加上保密工作做得好,因此她没有受到媒体什么的打扰。
因此,当这天她在社区超市出来后,见到flora时,并不是不惊讶的。手中放着苹果、牛奶、面包和麦片等的购物袋捏在手上,袋子在指头勒出紫色的痕,微微的痛,提醒她这是现实。
她当然料到,应该会有这样的时候吧。
只见flora步下车来,姿态一如平日的婉约曼妙,脸含微笑,“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席羚点点头。
所谓的找个地方——最方便、最隐秘、最适合她们二人谈话的地方,也就只有席羚住的地方了。
flora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时,席羚到厨房为她倒饮料。她在里面问,“你要喝点什么?”
“矿泉水就行。”
flora解下脖上的围巾,边打量着房间,边问,“彦行他……”
席羚正拿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听她这么一问,便打断,“他不在这里住。”她的神态自然至极,没有丝毫扭捏作态。
席羚将杯子递给她,然后在flora对面坐下来。
真是有意思。
这同样的两个女人,当年为了萧纪友而面对面,此时此刻,却是为了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