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_苦难与期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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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 / 2)

李文翰是个朴实、勤快、高大健壮的庄稼汉子,住在金县西城门外护城河西面的城关村,村子东边的第一家就是李家。李家是座小四合院。一共有八间房子,五间上房,西面三间东面两间;三间南屋。西面两间简易的房子是用来养生口的。院落虽然不大,由于收拾的干净利索,显得很宽敞也很亮堂。

李文翰从少年时期开始就一直很不幸,饱受艰难困苦的折磨。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哥哥在奉天学徒,一个哥哥在天津学徒。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两个哥哥历经三年含辛茹苦的学徒生涯,不仅都成长为出类拔萃的小伙子,而且都学有所成。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哥俩回来后不久就都病倒了,没有多少日子就相继命赴黄泉。母亲因为经受不住如此之大又如此突如其来的打击也一病不起,最后也撒手而去。李老汉也病倒了,年幼得李文翰不得不辍学伺候父亲。

李老汉是个善良、勤劳、本分的人。他的人生目标和所有庄稼院里的人一样,虽然也希望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从不好高骛远想入非非,也没有非分之心。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家人乃至祖祖辈辈都能过上人丁兴旺、丰衣足食、平平安安,有尊严的日子。而且一心靠勤俭持家、勤劳致富。

李老汉不仅是城关村庄稼院里数一数二的把式,而且,还有一门绝活——烙油饼。他烙的油饼,不厚不薄里嫩外脆,加上香菜和调料,老远就能闻到一股与众不同的香味,格外诱人。每逢大集或者庙会,就和一个老搭档卖油饼和豆腐脑,无论城里吃皇粮的人还是乡下人都喜欢吃。

李老汉一方面起早贪黑精心地侍弄庄稼,另一方面,还每逢大集和庙会,和一个老搭档卖豆腐脑和油饼。有的时候也利用闲暇的时间做点小买卖。一年下来,虽然收入并不是十分丰厚,可也不算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较殷实。

人生如海,事事茫茫。李老汉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勤劳和为人,一定能实现自己农民式的梦想。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不管他付出多少辛苦、挨多少累,命运就是不成全他,两个儿子和妻子的离去,让他那燃烧了几十年的希望之火,到此几乎全部烟消云散了。

家庭的不幸和父亲的灰心,不可能不影响李文翰的前程。李老汉的病好了以后,再也没有提李文翰上学的事。李文翰知道,父亲不再让他去上学了。辍学虽然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他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做,所以没有一丝抱怨。李文翰虽然没上几天学,但是他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了感谢老师对自己的教育和关怀,偷偷地跑到学堂,什么也没有说,给老师深深地鞠了个躬就跑回来了。老师叹了口气也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李文翰接过老祖宗留下的锄杠,又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不管有多少人说,该放下的要放下,该舍弃的要舍弃。其实,很多东西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想舍弃就能舍弃的,没有多少人能做的这一点。李文翰虽然对重新回到学堂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对学习的渴望依然如初。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去上学时,或者想起学堂的学习生活时,心里总是酸酸的,自觉不自觉地偷偷看父亲一眼,希望父亲能明白他的心思,突然想起他上学的事,让他重返学堂。

一个人的愿望,有的梦想成真,有的成为永远实现不了的梦。也有例外的时候,本来已经没有希望了,却时来运转实现了。李文翰的心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梦,他希望苍天看在自己小小年纪就遭受了如此大的不幸和打击的份上大发慈悲,把父亲从悲痛、心灰意冷和失望中解放出来,让自家的生活好起来,进而圆了自己的梦。人一生几乎都是在矛盾之中度过的。他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期待着。

尽管儿子啥也没说,但是,李老汉依然能从儿子近乎凄惨的目光里,看到儿子心里的苦处。世界上没有一个不疼儿子的父亲。让儿子辍学,并非李老汉不关心儿子的前途,他也是经过一番斗争,咬着牙忍着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但是,他不想向儿子解释,只是在心里说:儿子,爹知道,你很聪明而且也很勤奋,爹何尝不想让你去上学?自古以来,人们都把读书当做求取荣华富贵和光宗耀祖的阶梯,可是有几个如愿以偿了?你的两个哥哥,辛辛苦苦地学习了三年,结果呢,别说立业,还没来得及成家就都离开了人世,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梦吗!爹想明白了,人生不过百年,纵然有万贯家产,如果多灾多难又有何用。人有多大福,在你来到这个世上之前就早已注定了,你再争,也争不过天、争不过地、争不过命,强求是求不来的。爹不想再求什么大富大贵和光宗耀祖了,从今往后,咱爷俩如果都能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

老伴去世后,李老汉一直没有再娶,和小儿子一直过着吃不象吃穿不象穿冷冷清清的日子。一天,他突然发现儿子不仅瘦了而且两眼呆滞无神,脸色也不好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进城找老中医看了看。老中医说李文翰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因为失去了母爱精神受到刺激心情郁闷,加上饮食不周所致,劝李老汉早点续弦,改变一下眼下的处境和生活状况。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儿子。李老汉这才恍然大悟,在别人的说合下,和梁家庄一个姓梁的寡妇结了婚。

李老汉的后老伴和其她的妇女一样没有名字,嫁到谁家就在自己的姓氏前加上丈夫的姓,在后面再加一个氏字就是自己的名字了。李老汉的后老伴嫁到李家后自然就叫李梁氏了。人们习惯称她李老太太。李老太太安分守己、处世为人老实厚道。到了李家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家料理的井井有条。

一个妇女如果没有生育能力是没有地位的。因为李老太太一直没有生育过,所以总觉着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比其她的女人更喜欢孩子。始终把李文翰当做亲生的儿子一样疼爱。不仅让李老汉十分欣慰,而且,李文翰也感到就象亲生母亲又回来了温暖,身体和精神都渐渐好起来。

天下的事往往都是这样的,当你正充满希望信心百倍地朝前走的时候,灾难或者挫折却突然降临了,一下子就把你的美好的梦打的粉碎。而当你已经绝望了的时候,却时来运转,呈现在你面前的是柳暗花明。

李文翰离开学堂后,每次路过学堂都要停下来朝学堂里瞅瞅。可是,学堂的大门里有一道很大的迎门墙,什么也看不见,最终只能非常失望地回家了。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就走了进去,一看老师正在讲课,就偷偷地坐在门外听起来。

下课铃响了,李文翰站起来就走。老师从教室里出来后,一看李文翰匆匆忙忙地出了大门,刹那间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天,老师去了李家,对李老汉讲述了那天的事情,他希望李老汉能让儿子重返学堂。李老汉半天没有说话。老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孩子去读书,我也知道你没有钱交学费,这样吧,你不用交学费,让孩子干一些杂活顶替学费怎么样。李老汉被老师对儿子的关怀和照顾感动了,再看看儿子那对充满了渴望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就答应了。李老汉谢过老师之后,李文翰跪下给老师磕了三个头。

那天晚上,李文翰高兴地大半夜没睡着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架上火,把大饼子放在锅里馏了馏,不等馏透,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就走了。李老汉看着儿子,既欣慰又心酸,什么也没说。李文翰到了学堂,把学堂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桌子也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擦得一点灰尘也没有。等到学生都来了以后,他把应该干的活不应该干的活全都干完了。老师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和教室,只拍了拍李文翰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李文翰又带带拉拉地学习了两年多。离开学校后,他依然没有放弃学习,经常白天劳动晚上看书。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寒,这个习惯持续了很多年。所以,论学历,李文翰的学历并不高,可论实际文化水平,与正经八百上过学堂的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谈不上博古通今,但是,古往今来的很多事,他不仅都很清楚而且理解的也很透彻。

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生来就是吃苦的命,李文翰到了十八岁,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出了半头,脸膛微黑,眼睛也炯炯有神。力气更是比伙伴大得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永远使不完的劲不说,而且,已经成为庄稼院里出类拔萃的行家里手了。

李文翰不但是个孝子还是个要脸面的人,每当他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和过早苍老的面容时就很不是滋味。加上前几年拉下的饥荒,都成了压在他心口上的大石头。为了让父亲、母亲早日过上舒心的日子,为了还清饥荒,他一年四季,不管是酷暑严寒还是风雨雪天,放下耙子就拿扫帚,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外出打工、拉脚、干零活,恨不得一锹就挖出一口井来。不过,李文翰打工也好拉脚也好,在钱上从不与人争争讲讲,给多给少都接着。有人说,出大力挣小钱不值得。他说,是进就比出强,积少成多。

他虽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是,特别爱干净,穿的戴的虽然不如其他同龄人好,但是,总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显得格外精神。不过,他从来不刻意打扮自己,一切都顺其自然。李文翰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习惯,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肩膀上总爱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天热的时候用来擦汗,天冷的时候不是用来包头就是当围脖。李文翰还有一个爱好——喜欢京剧,有不少名段都会唱。除了爱唱京剧也爱唱歌,而且都唱得不错。不管有没有人听,一高兴就唱。尤其是劳动的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唱。对他的歌声,乡里乡亲老老少少没有不熟悉的,也没有不爱听的。

李文翰是个孝子,他每当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和过早苍老的面容时就很不是滋味。加上前几年拉下的饥荒,都成了压在他心口上的大石头。为了让父亲、母亲早日过上舒心的日子,为了还清饥荒,他一年四季,不管是酷暑严寒还是风雨雪天,放下耙子就拿扫帚,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外出打工、拉脚、干零活,恨不得一锹就挖出一口井来。不过,李文翰并不是一个爱财如命、不择手段聚敛财富的人。有人对他说,出大力挣小钱不值得。他说,多也罢少也罢,是进就比出强,滴水成河积少成多。所以,他打工也好拉脚也好,在钱上从不与人争争讲讲斤斤计较。也有人对他说,靠出苦力是发不了财的。要懂得马不喂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发。李文翰不这么认为,和他父亲一样,认为勤劳也可以致富。并且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作为自己的操守。决不靠投机取巧、强取豪夺、谋财害命谋取不义之财。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做人要做堂堂正正的君子,不做不仁不义龌龊的小人。

这年夏初,风和日丽,又恰逢大集,城里满大街都是赶集的人。一个闯关东的人,家住在十八里铺,带着老婆和一些东西从关外回来了,想雇个人送他回家。结果,找了好几个人,一听说去十八里铺,都摇了摇头走了。闯关东的人又着急又纳闷,心想:十八里铺离县城并不是很远,早上走用不了天黑就回来了,为什么都不愿意去?正当他纳闷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向中年男子说明了情况后,问中年男子为什么人们都不愿意去十八里铺。中年男子问他有多少年没回家了,闯关东的人说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有些事情也难怪你不知道。过去十八里铺一带还算挺太平,前几年突然冒出一伙土匪,不管谁路过那,也不管你穷富,一旦让他们碰上了,都被洗劫一空,没有一个能逃幸免的。如果赶上他们情绪不好或者稍有不满,不把你扒层皮打个半死不算晚。你说,谁敢去十八里铺?除非是啥子,再不就是活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乡,我出双倍的脚力钱,有没有人愿意去?”

“你咋还不明白呢,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眼下虽然都缺钱,如果命没了要钱还有啥用?虽然去十八里铺不一定都会遇上土匪,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管你出多少钱,谁能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那怎么办啊,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哪管有人捎个信去也好哇!”闯关东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就连日本人也不敢轻易惹他们,能有啥好办法。”

正当闯关东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李文翰过来了,他不是来买东西的也不是闲逛的,是想找点活干挣点钱。中年男子抬头一看李文翰过来了,立刻指着李文翰对闯关东的人说:“这个人经常往外跑,胆子也大,兴许他能去,你去问问他吧。”

说话间李文翰就到了跟前,闯关东的人赶紧迎了上去:“老乡,我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

“我是十八里铺的,刚从东北回来。我在东北闯荡了二十多年,现在刚混出个人样来。前些年,除了给父母亲寄过几回钱,一直没有回来过。我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如今已卧床不起,她在信中说,她在临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我一面。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母亲最后一面,希望母亲能走的安心地离开人世。我知道,谁都不敢去十八里铺。如果就我一个人怎么都好办,可我是和老婆一块回来的,她身体不好走不了远路,我又带着一些东西,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求求你送我一趟了。至于脚力钱,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亏待你!”

闯关东人的话,让李文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和母亲临死前那双不知道包含着多少怨恨、遗憾和牵挂的眼睛,都十分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他知道,母亲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可是,母亲说不出来。之所以说不出来,一是因为痛苦堵塞了她的喉咙,二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什么也没说就含着眼泪走了。而李文翰毕竟还小,除了哭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以致至今想起来还万分痛苦和后悔。他恨自己,为什么在母亲弥留之际,连一句让母亲安心的话都没说,让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依然备受牵挂之苦的煎熬。同时,母亲和哥哥的死,也让李文翰深深地体验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及抛下自己年幼的孩子到另一个世界去。而作为儿女,最内疚最痛心的事情,莫过于还没来得及对父母尽一点孝心父母就走了。

闯关东的人一看李文翰不言语,又赶紧说道:“我得到信后就连夜往回赶,现在又过去好多日子了,现在回去,还能不能见她老人家一面也很难说了,你要是帮不了我就帮我借辆小推车,我自己推着我老婆回去。过后,我一定把小车给你送回来。如果……”当闯关东的人想到有可能发生意外的时候,不知道说啥好就没有再往下说。

闯关东的人那无奈又恳切的话把沉浸在痛苦中的李文翰拉了回来,他一看闯关东的人不象在撒谎,尤其那焦急和乞求般的样子也实在是让人可怜。心想:谁都知道求人难,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是不会求人的,更不会死乞白赖地求人。想到这里就答应了:“好吧,俺去送你。”

“谢谢你!我说话算数,绝不亏待你!”

“说不上什么亏待不亏待。说实话,要说俺不是为了挣点钱是撒谎,可俺也并不完全为了钱。谁都有父母,无论早晚,也都会有儿女。每个当父母的,都为儿女付出了一生的心血。直到临死的时候,不管儿女多大了,心里还是牵挂着他们。俺去送你,一方面是为了挣点钱,更主要的是冲着你的母亲去的,是为了让老人家临走之前能看你一眼,安心的离开人世。另一方面,你闯关东也不容易,既然你有这片孝心,俺也不忍心不帮你。俺这就回家去推小车,一会儿就回来,你住哪?”

“老弟,一看你就是个厚道实在的人,谢谢的话俺就不说了,我住在吉祥客栈,我回客栈等着你!”

李文翰回到家对父母说自己揽了一点活,要到乡下去一趟,恐怕到天黑才能回来,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等他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李文翰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现在到处都兵荒马乱,有几个出去干活的,近处有活就干点,没有就算了,去那么远干啥,赶快去把活辞了。”李老汉说。

“爹,您不用担心,只要小日本不出来就啥事也没有,即使小日本子出来俺也知道咋对付他们,不会有事的,不用替俺担心。”

“一路上千万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李老汉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李文翰来到吉祥客栈,把东西装在小车的一边,让闯关东的老婆坐在另一边,把车襻往肩上一搭推起小车刚要走,客栈老板出来了。

“文翰,这两年你们家不太顺,十八里铺又不消停,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客栈老板说道。

“谢谢大叔的关心!常言道:该河里死的陆地上死不了,该陆地上死的掉河里也淹不死。人不该死总有救,人若该死谁也帮不了。不出事便罢,如果出了事,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了。”

“大叔知道你是咋想的。唉,你说,这是啥世道啊,人逼人天也逼人。”

李文翰推着小推车和闯关东的人离开了客栈。

“那地方他也敢去?你说,他是傻了、疯了还是穷急眼了?再穷,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吧!”伙计对客栈老板说。

“他不傻,也不是穷疯了。没听人说吗,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啥人啥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依俺看,李文翰虽然是个苦命的人,但是,苦命的人都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出了县城,尽管有李文翰陪着,闯关东的夫妻俩还是胆突突的,一边走一边东瞅瞅西望望。尤其是遇到树林子和灌木丛时,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如果发现里面有人,吓得连气都不敢喘。李文翰虽然也很担心,但是,还是能沉住气的。一看闯关东的人十分紧张,就边走边和他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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