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_苦难与期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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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1 / 2)

几乎没有不怕进衙门的,怕审问、怕上刑,更怕蹲笆篱子(监狱)。旧时候,老百姓一看见衙门口的人或者衙役,老远地就躲开了。到了国民党时期和日本鬼子侵占中国后,老百姓最怕的除了国民党的军队、日本鬼子和“二鬼子”,依然怕警察。更怕进县衙。解放后,旧时的警察及其形象虽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其形象在人们的脑海里依然没有完全消失。所以,对人民警察和派出所,依然怀有畏惧心。所不同的是,在思想和认识上有了新的转变,都普遍认为一个人如果不“犯事”,一般是不会进派出所的。所以,凡是进派出所的人肯定都是犯了事的人——也就是不是好人。

赵金芳虽然也知道这些,但是,她知道新社会不是旧社会,连县政府都可以随便进去,派出所也是新中国的国家机关,就更没有什么了。别看所长不讲理,公安局长不能不讲理,所以她并不在意。不过,赵金芳虽然知道城里有个派出所,但是,别说进去连看都没有看见过,心里也不免有些许忐忑。不过,当她发现路上的行人不仅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而且还都指指点点地议论什么的时候,她这才明白,自己的身上、脸上并没有贴着自己是好人是坏人的贴子,人们咋知道是咋回事啊?更何况,所长那怒气冲冲和驴一样长的脸也在告诉人们,这个女人是刚抓到的坏分子。不用说,人们都把自己当成坏人了。再说了,就算是把事情弄明白了,谁会给自己贴个告示,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咋回事啊?加上那比闪电还快的传播,知道内情的明白是咋回事,不明内情的人咋看自己就不好说了。赵金芳的脸红了,似乎自己真的是坏人似的,羞愧难当。此时赵金芳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去派出所。可是,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此时此刻,反倒希望尽快到派出所。但是,路得一步一步的走,哪能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呢。刚开始她还觉得有点难堪,后来一想,自己并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等把真相弄明白了,不用自己说,一传十十传百,不就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了吗。

时间总是这样,你越希望它过得快点他越慢悠悠的;当希望它慢点的时候,它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快。没多大功夫就到派出所了。到派出所,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也就是几里路远,但是,赵金芳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长,路也是那么远,比绕着金县的城墙走了一圈还远。到了派出所门口,所长说进去吧。

赵金芳抬头一看,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一行字,虽然赵金芳不认识字,但她知道字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城关派出所。从那一刻起,不识字的赵金芳认识几个字了,那个门和那块牌子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怎么,害怕了,不敢进去是不是?晚了,进去也得进去不进去也得进去!我很忙,别浪费时间了,没工夫伺候你,痛快地进去吧!”

赵金芳犹豫了犹豫进去了。进了屋一看,派出所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看样子办公的人不少。再就是墙上贴着几张宣传画。赵金芳既不知道该不该坐下也不知道站哪儿好,犹豫了半天,在窗台旁边的墙跟前站下了。

所长就像戏曲里的县太爷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屋,装模作样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盯着赵金芳。那样子是说:赵金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就是派出所!你不是不服气吗?你的嘴不是很硬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章程!

小张把一个凳子放在一边让赵金芳坐下。不等赵金芳坐下,所长把眼睛一瞪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太殷勤了?我可不是请她来做客的,把凳子拿一边去!”又对小王说:“你负责记录!”又用不可一世的口吻阴阳怪气地问赵金芳:“叫什么名字!”

赵金芳用十分厌恶的目光瞪了所长一眼说叫赵金芳。

“你知道你造谣是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俺说过了俺没造谣,到现在俺连咋回事还没弄明白呢。至于啥性质,俺就更不知道了。再说了,不管啥性质,俺没造谣就是没有造谣,你想咋地就直接说吧!”

“你不明白没关系,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性质是:蓄意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轻则是坏分子,重则是现行反革命!”

“别说是坏分子、现行反革命,就是给俺定个死罪俺也不怕!共产党是讲理的,是允许老百姓说话的!俺没犯法,你要是敢把俺打成反革命,俺到县政府告你去!”

“你不简单啊,还知道上告呢。犯没犯法不是你说了算,是什么罪也不是你说了算。你知道派出所是干什么的吗?派出所是专门打击各种各样的破坏分子、杀人放火、扰乱社会治安的阶级敌人的!我定了的问题,你告到哪里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过,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造谣的目的和经过交待清楚了,可以从轻从宽处理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俺没说就是没说!你是国家干部应该主持公道,不能偏听偏信不分青红皂白,强迫俺当替罪羊!”

“你胆子不小啊,敢说我偏听偏信拿你当替罪羊!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事了?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照样可以处理你!”

“俺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你要是想跟俺过不去再容易不过了。不过,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俗话说:你可以把牛赶到河边去,但是,你休想强按牛头喝水!想让俺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办不到!何况上有青天下有厚土,比你官大的人有的是,如果你敢一手遮天欺负老百姓,上级绝对饶不了你!”赵金芳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所长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当替罪羊了,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只能拼了。

所长一直认为,庄稼院里的人都是一些没有文化、没有章程、胆小如鼠可以随意摆布的人。至于妇女就更不用说了,不用打也不用骂,只要把眼睛一瞪,就能把她们吓得浑身打哆嗦。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金芳竟然如此倔强,不仅让他大感意外,而且弄得他自己的脸也直发烧。但是,他仍然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制伏不了一个农村妇女。

“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足以证明,你不仅对社会主义新中国不满,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刁婆子!你不要以为,村干部拿你没办法,我们也照样对你束手无策!你是不是想尝尝蹲笆篱子是啥滋味啊?你要是想蹲笆篱子我成全你!”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不用拿蹲笆篱子吓唬俺!你就是杀了俺,也休想让俺承认!”赵金芳觉着小张不错,问小张:“同志,俺看明白了,他非要把俺打成坏分子和反革命不可,在这里俺就是再有理也讲不清,谁是你们的领导,俺要找你们的领导。”

小张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刚要说话,所长把他拦住了:“小张,你少管闲事!”又对赵金芳说:“找领导,领导是你想找就可以随便找的吗?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咋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告诉你,到了这里,我就是领导领导就是我!”

“你是领导?领导会是你这个样子?你别给领导丢人了!”

所长一看赵金芳不仅瞧不起自己还嘲笑自己更加恼火了,不过,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赵金芳好。瞪着眼愣了半天忽然满面笑容说道:“你不相信我是领导是不是,那还不好办吗,”对小张和小王说:“你俩抬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跟我走。”

小张和小王不知道所长要干啥一下子都愣住了,站着没动。

“想啥呢,是没听清楚啊还是没听见!”所长对小张和小王发完火又对赵金芳说道:“走,我领着你见领导去!”

赵金芳心想:找领导抬着桌子干啥?再说了,找领导也用不着亲自带俺去啊?看来所长没有安好心。

“你领着俺找你们领导去,找你们领导干嘛带着桌子和椅子?俺信不着你,你要是有胆量,就让俺自己去找你们领导!如果你怕俺跑了,让他们两个领着俺去好了!”

“你心眼子还不少呢,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俺没有忘,你不说清楚俺哪里也不去!”

“你虽然没有忘,但是,你不知道进了这个门意味着什么。告诉你,从你进了这个门那一刻起就由不得你了,必须听我的!”

所长把赵金芳拉过来,不管三七二一,冲着门口一连推了好几把。赵金芳被推出了门外,趔趔趄趄地几下差一点摔倒了。

“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跟我走!”

所长在前面走,赵金芳只好无可奈何地在后面跟着。小张和小王抬着桌子和椅子紧随其后。

县城中心的十字路口上有一座鼓楼,鼓楼三层高,底层的门洞东西走向,门洞里的石头墙不知道被什么磨得溜光溜光的,地上铺的是青色的大石头,石头的表面上有两条很规整的车辙,其他地方则凸凹不平,不过,都和墙面一样光滑。而外墙的墙面,已经凸凹不平。楼上所有的柱子、门、窗棂上的红色油漆也大都脱落。一切都表明这座古楼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第二层的中央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面很大的鼓,也可能就是因为这面鼓,这座楼才叫鼓楼。最上面一层的中央挂着一口大钟,钟的声音很洪亮,在十几里以外都能听得到。鼓楼不仅是金县的中心而且也是最繁华的地方。北面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寺院,南面是一排排很古老的商铺,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人最多最热的地方。

自从有金县以来,鼓楼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发生在它的眼皮子底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今天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呢?鼓楼上的两个窗户,犹如两只大眼睛一样盯着前面。

派出所离鼓楼很近,到了鼓楼,所长选择一个既显眼又宽敞的空地,对小张和小王说:“把桌子放好了!”

小张和小王刚把桌子放好就立刻围上来许多人,都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先看了看威风凛凛的所长,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赵金芳,谁都不知道所长要干什么,一边看一边议论。

直到这时小张才明白所长要干什么,小声对所长说,在事实没有弄清楚之前,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一旦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所长似乎没有听见小张在说什么,瞅都没瞅小张一眼,就对赵金芳下了最后通牒。

“赵金芳,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否则,我就让你尝尝游大街和被批斗的滋味!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依然执迷不悟,立即就召开批斗大会,批斗完了就游街示众!”

“你不是要领着俺去找你们的领导吗?俺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也是有母有姐妹的人,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俺一个妇道人家,你不害臊吗!你还有人性吗!”这时的赵金芳反倒冷静下来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就是游街批斗也绝不丧失人格。

“人性,你知道什么叫人性?别忘了,你是造谣分子!是阶级敌人!对你这样的人讲人性就是对革命的背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指着桌子说:“那只好请你上去了!”

“你利用你手中的权力横行霸道欺压老百姓,根本不配当所长!也不配当人民警察!你虽然可以任意欺负俺、污蔑俺、陷害俺,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不是最大的领导,上面还有比你大更大的领导,领导不会不管!你虽然不让俺去见你们的领导,但是,俺相信,领导绝对不会让你任意欺压百姓的!一旦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情,你的所长也就当到头了!除了领导,你头顶上还有青天,老天有眼,伤天害理是要遭报应的!”

“人性,你知道什么叫人性?别忘了,你是造谣分子!是阶级敌人!对你这样的人讲人性就是对革命的背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只好请你上去了!”

“你利用你手中的权力横行霸道欺压老百姓,根本不配当所长!也不配当人民警察!你虽然可以任意欺负俺、污蔑俺、陷害俺,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所长,上面还有比你大更大的领导,而且并不是只有一个,领导是绝对不允许你任意欺压百姓!你不让俺去见你们的领导没关系,这件事领导迟早会知道,一旦领导知道了,你的所长也就当到头了!除了领导,你头顶上还有青天,老天有眼,伤天害理是要遭报应的!”

“你竟敢谩骂警察,我看你是想找死!你说的不错,我上面是还有比我大的领导,头上也有晴天,但是,别忘了现在是我说了算!就凭你谩骂人民警察这一条,就可以批斗你三天三夜!就可以把你送笆篱子里去!你到底上不上去,这是最后一次问你!”

所长并不知道,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上,老百姓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要是敢触动他们的底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反抗,甚至以死相拼。

“你别以为老百姓好欺负,老百姓也有尊严!老百姓把自己得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俺不上去就是不上去,你要是有章程有胆量,现在就把俺送笆篱子里去!”

正在这时,李天明呼哧呼哧地跑来了,一看母亲在人群当中站着,叫了一声娘就扑倒赵金芳怀里哭起来。

“好孩子,咱不哭,他们不能把娘怎么样。”

李天明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质问所长:“俺娘犯什么法了?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俺娘!”

所长本来就恼羞成怒而又不知道如何办好,一看连一个小孩子都敢质问自己,不仅气得满面通红,而且也总算找到了一个下台的台阶,咬牙切齿地骂道:“小兔崽子,你也敢质问老子,赶快滚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斗!”

所长说完使劲推了李天明一把。李天明打了个趔趄差一点摔倒了。李天明天生就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瞪着双眼又大声喊起来。

“你算什么国家干部?你不仅欺负好人,还当着这么多人骂人,和国民党那些当官的有什么两样!你给国家干部和人民警察抹黑,难道就不害臊吗!”

“好啊!真是什么藤结什么瓜,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比你娘的胆子还大,竟敢说我是国民党!”走过去拎着李天明的脖领子又说道:“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孩子就可以目中无人胡说八道,肆意污蔑国家干部和警察!你要是识时务的话,就给我一边老实儿地待着去,不然的话,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妨碍公务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俺都不怕!你如果不让俺娘回家俺就跟你拼了!”

李天明拼命地挣脱了所长的手,双手握着拳头瞪着一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所长。所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小毛孩子也敢和自己叫号,抓住李天明用力一推,李天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天明骨碌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又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扯着所长的衣服就走:“走,到县政府找县长去!”

所长抓住李天明又用力一甩,李天明又扑通一声摔了个大跟头。儿女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赵金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所长一连摔了两个大跟头,这比打她的脸还让她难受,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声你欺负一个孩子还是人吗就扑了过去。小张和小王赶紧把赵金芳拉住了。

“你想和我拼命是不是!跟我玩这一套小孩子玩的把戏,我一个堂堂的派出所所长能上你的当吗!不管你耍什么样的花招,我都不会放过你!你上不上去,你如果不上去,我就让你儿子上去,先批斗他,然后再批斗你!”

“好,俺上去。但是,你记住,俺儿子还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非让你偿命不可!”

“娘,你不能上去!”李天明拉着母亲的衣裳说什么也不让母亲上去。

“你再不上去,我就再拿张桌子来,把你娘俩一块斗!”所长把李天明拉开后对赵金芳吼道。

“俺替俺娘上去!”李天明说完就要上桌子。

赵金芳最疼爱的是自己的孩子,最关心的是孩子的命运和前途,她宁肯忍受天大的耻辱,也决不让孩子沾上一点污点,何况孩子才十几岁,一旦背上曾经被批斗过的名声,这一辈子就别想翻过身来了,未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天明,你不能上去,所有的事娘担着,你只要记住今天的事就行了!”

赵金芳上到桌子顶上以后,所长就像打了大胜仗一样得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尊严。然后冲着围观的群众喊起来。

“老乡们!她叫赵金芳,是造谣和煽动群众抢购棉布的坏分子……”对群众讲了一通后又对赵金芳吼道:“赵金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老老实实地、一条一条、一件一件地交代你的问题!否则,等着你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乡亲们,俺没造谣,俺压根就不知道是咋回事!他明明知道不是俺造的谣,为了包庇有钱有势真正造谣的人,和他们串通一气,拿俺当替罪羊!”赵金芳用嘶哑的嗓子拼命地喊起来。

“老乡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她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冤枉她,我一个堂堂的派出所所长为什么冤枉她?能冤枉他吗?简直是笑话!”又对赵金芳说:“你不用嘴硬,如果你再不交待,根据你的罪行最少也得判你三年徒刑!你是想蹲笆篱子还是想争取宽大处理任你选!你到底想走哪条路,你自己挑!”

赵金芳想把事情的经过对下面的群众详细的说一说,可是,不等她说完,所长就又大声地吼起来:“只许你交代自己的问题,不准胡说八道!”

“你为什么不让俺说话?你怕什么!你心虚了是不是?告诉你,要想让俺说俺就说事实的真相,想让俺按照你们编的瞎话,把屎盆子往俺自己头上扣,办不到!”

所长让小王把椅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威胁赵金芳,如果再不老实交待就让她到椅子顶上去。赵金芳不想再说了,一言不发。

围观的人虽然不知道内情,但都觉得赵金芳不是那种不三不四惹是生非的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所长虽然听不清大伙在说什么,但是,一个个的眼神都在告诉他,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们都同情赵金芳。赵金芳宁死不屈的态度本来让所长就够难堪的了,群众那既愤怒又鄙视他的目光和态度犹如火上浇油,让所长羞愧难当:“你到底交代不交代!如果不交代,就给我上椅子顶上去!”

赵金芳依然不吱声。所长穷凶极恶达到了极点,疯了似地踹了桌子一脚。桌子晃了晃,赵金芳差点摔下来。没办法,赵金芳只好上去了。因为太高了,赵金芳有点眼晕,左右摇晃了好几次才站稳了。

李天明一看母亲差一点从桌子上掉下来,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张开双臂惊恐地看着母亲:“娘!娘……”

赵金芳看了看儿子把身子又直了起来。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了,接连喊了两声不许欺负人。所长先是一愣,接着就声色俱厉地喊道:“是谁乱喊乱叫?有种的给我站出来!”

李天明跑到所长跟前,就用拳头拼命地打所长。所长举起手就要打大柱。小张赶紧跑上去把李天明拉到了怀里。

“你想干啥?”所长问小张。

“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打他!”

“你想当老好人是不是?想当老好人可以,但是,别在我面前干这种事。如果你不想干了,我也没办法,只好成全你!”

“想不想干与这事无关。你如果想把我调离派出所可以,但是,在没有调离派出所之前,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你批斗他母亲已经错了,如果再打一个孩子,群众不仅会耻笑你,甚至会恨你。我不想让群众恨你,更不想让你犯错误。”

“你的意思是为我好了?你分明是和我唱对台戏拆我的台,却说是为了我。你以为我会谢你吗!会奖赏你吗!”

“我知道,你不但不会感谢我奖赏我,而且还会很讨厌我恨我。我不需要你感谢我,也不需要你奖励我。放心吧,我不会再‘拆你的台’了,也不会再在派出所工作了,明天我就找局领导,调离派出所!”

正在这时,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王向伟和田家兴从政府大院走了出来。两个人一看十字路口围着一帮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人认识田家兴,也知道他和李家的关系,对他说:“你来得正好,他们批斗你小姨子呢,你看她站在上面多危险啊,赶快跟所长说说,让他下来吧。”

田家兴抬头看看了看赵金芳,什么也没说,恶狠狠地瞪了赵金芳一眼转身走了。旁观的人一看田家兴不仅不管,反而气哼哼的走了,都大惑不解。赵金芳也看见田家兴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田家兴不仅见死不救还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头不由得嗡的一声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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