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俺期未考试又全是一百分,还得了很多奖品。现在,俺已经是少先队的大队长啦!”
“怎么样?俺干儿子现在就当官了,将来长大了肯定也能当官!天明,长大了干啥?”大嫂兴奋地问。
“去当兵!”李天明连想也没想,张嘴就说出来了。
“你没听人说吗,好铁不拈钉好汉子不当兵,干嘛去当兵,还是干点别的吧。”
“干娘,当兵有啥不好?历史上有很多大英雄,像岳飞、关羽、杨家将都是当兵的,还有那些解放军和志愿军的战斗英雄,个个都是好样的,等俺长大了,也要精忠报国,建设祖国,保卫社会主义!”
“现在也不打仗了,你想当英雄也当不上了。其实,干娘也就是那么说说,并不是不同意你去当兵。不过,干娘觉着还是当像包公那样的文官好,能替老百姓出气。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最好既是共产党员又是官,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行,俺听干娘的,当一个好官。当俺有能力了,一定帮助老百姓和穷人!”
“好!没想到俺干儿子还这么有志气!不过,有些人当了官以后就变心了,不仅看不起老百姓还欺负老百姓。你当了官以后可不能变心啊,多为老百姓办点好事,让老百姓尽快过上好日子。谁要是欺压老百姓、坑害老百姓就把谁法办了!”
“干娘,您放心,俺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干娘,钱家仗着他们家有人当官,经常欺负俺爹俺娘和那些老实巴交的人。他家的孩子也不讲理,动不动就欺负其他同学。等俺长大了,俺就当县长,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可!”
“是得给他们点眼色看看,要不,他们就更无法无天了!”
“干娘,俺还想去留洋。”
“好!有志气!只要好好学习,别人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满屋子的人都高兴地笑着说。
田家兴虽然有文化又在县政府上班,可满脑子血统论,在心里说:“大柱,你们家今年是比往年好点了,那是老天爷照顾他,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再说了,你爹是撸锄杠推小车的命,你也出息不到哪里去,将来能种好地就不错了。又要当县长又要去留洋,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大白天说梦话实在是可笑。”
“你人不大口气可不小!就凭你这点本事,又要去留洋又要当县长,你也不想想,全中国有几个能当上县长的?我干了这么多年啦才是个小干事,你那一百分充其量也就是能混个小班长当当,啥用也没有!还要去留洋,你知道啥叫留洋?都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去留洋?也就是在家里说说这话,在外面,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啊!不是当姨夫的瞧不起你,你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你将来能不能念上初中都难说,别不找边际地胡思乱想了!”田家兴冷嘲热讽地说。
“别人能当县长俺就能当县长!别人能留洋俺就能留洋!俺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咋啦?农民是劳动人民,没啥不光彩的!在旧社会,很多人穷人家的孩子,由于刻苦读书都考上了举人、进士了,有的还考上了状元,现在也有很多考上大学的,只要俺努力,俺也一定办做到!”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异想天开!看见你爹了没有?”
“俺爹咋的啦?俺爹虽然是农民,可俺爹也曾经当过红旗手!”
“你说你有多可笑,人家让你爹当红旗手不过是为了让他多干点活!你们倒好,还以为多了不起呢,美的就好像当上了状元似的!我问你,红旗手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当钱花?黄河大坝修完了,你爹还不是回来继续当他的农民吗?还不是照样得听人家摆弄吗?你爹这辈子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是上天注定的,永远也改不了!至于你们,你爹就是你们的影子,你爹什么样你们将来也就什么样。算了,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李天明气得满脸通红,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说啥好。
“你不服气是不是?没关系,有没有出息一试就知道。我问你,你能把拳头塞嘴里去吗?”
李天明不知道这个阴阳怪气的二姨夫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没吱声。
“办不到吧?你总算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田家兴冷嘲热讽和蔑视自己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李天明激怒了,李天明不服气的脾气立刻上来了,眉毛也立刻竖了起来,啥也没说握紧拳头就往嘴里塞。可是,塞了半天就是塞不进去,急得脸红脖子粗。
“你每年过年,不是弄点这花样就是弄点那花样,绞尽脑汁地捉摸着如何砢碜砢碜天明,你说,你还有个姨夫样吗!”大嫂一看李天明急得都快哭了,再看看田家兴洋洋得意的样子,气得恨不得扇他两撇子。“天明,算了,那有能把拳头塞嘴里去的,简直是胡扯!”
“简直是胡扯?大嫂,不是俺瞧不起你,你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啥世面。”对自己的儿子说:“长生,把拳头塞嘴里去,让你妗子长长见识。”长生啥也没有说,把嘴一张没费劲就把拳头塞进去了。“怎么样,服不服?你知道这叫啥吗?”
“俺没有你有文化,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叫直拳入气口!那年,一个相面的先生给长生相面,发现长生的嘴与众不同,面相也不一般,就让长生试试能不能把拳头塞嘴里去。长生没费吹灰之力就塞进去了。先生高兴地说,他相了三十多年的面了,还从来没发现过像长生这种面相的人。先生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说:这孩子不仅口阔容拳,而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大了必定是将相之才,贵不可言!你们知道啥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吗?”
所有的人既没有表现出感兴趣来也没有吱声。田家兴虽然感到有点失望,可并不死心,指着儿子说:“大嫂你看仔细了,长生的额头就叫天庭,你看这天庭鼓溜溜的多饱满!他的下巴就叫地阁,这地阁更奇了,远看是方形,近看又有点圆,你说奇不奇!你再看看大柱的长相,好看是挺好看,但是,好看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啥用也没有,这会儿你该明白啥是福相了吧!”田家兴觉着还不够劲儿就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李天明说道:“常言道:手小抓财手大抓柴。你再看看他的手,快赶上大人的手了。脚也比一般孩子的大,不管咋看,都是一个出苦力的人!”
“俺从来就不信那一套!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些人倒是肥头大耳,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当上官不说,有的反倒成了叫花子了,你说是咋回事?手大又怎么了?俺虽然没有见过可俺听人说过:身大不吃亏、手大撑乾坤、脚大走得稳、眼大瞅得真!别的先不说,论抓东西,手大的人肯定比手小的人抓得多,不信现在就可以试试!脚大就更不用说了,脚大的人不管站在什么地方——哪怕是站在泥坑里,也能站得稳稳当当。人无论干啥都得能站住脚,如果连站都站不稳还能干啥!”
“从古至今就讲,嘴大吃四方耳大有福享,长生嘴大就不用说了,你再看看他的耳朵,比大柱的耳朵大多少,别说大柱比不了,周围这些村子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赶上长生的?别不服气,虽然都护犊子,不过,再护犊子也得讲理!”
大嫂觉得田家兴不仅仅太无聊了,而且是有意贬低李天明和自己,不由得大怒。
“俺就是不服气!看一个人有没有福能不能成器,那得看他有没有志气勤奋不勤奋,别的都是瞎胡扯!田家兴,当父母的也好亲戚朋友也好,都希望孩子们将来有出息,长生将来要是能当上大官俺高兴,当不上官俺也不会另眼看待他。如今孩子们都还小,需要大人的关心,离不开大人的鼓励。再说了,大人和大人之间有什么话用不着藏着掖着,可以随便说,对孩子能这样吗?你好赖也是个政府里的官,按说是个有文化又经的多见的广的人,可你对才十来岁的孩子说那些话合适吗?你不鼓励孩子也就罢了,干嘛说一些寒碜和嘲笑孩子的话?有你这样对待孩子的吗?你到底长没长心啊!”
“大嫂,我知道你是大柱的干娘,我只不过是说了点实话你火啥啊!明说了吧,你压根就看不上长生。哪怕是长生比大柱强一丁点你心里都不舒服,俺做得不对,你说你做得对吗!”田家兴不但没发火反倒笑了。
“嘴是你的,你愿意咋说就咋说。不过,俺还想劝你一句,希望你不要用你的心思去揣摩别人,无论说啥干啥,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做有失自己的身份事!另外,不是俺偏向俺干儿子,俺虽然不懂得什么面相,俺倒觉得俺干儿子说的对说得好。当不当官咱先不说,就这股子志气就值得夸奖。人们常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别看你干了这么多年了才是个小干事,不等于别人都得和你一样,说不定俺干儿子将来还真能当县长呢!”
“大嫂,俺真闹不明白,家兴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咋生这么大的气呢?他好歹也是你的妹夫,你咋就看不上他呢?为了大柱,你恨不得把家兴生吞活剥了,至于吗。这还不算,你向着大柱就尽管向着他好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不起长生,更不该事事都非得让大柱占个先不可。别的事咱先不说,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大柱才多大啊,说话就不着边不着沿的,如果现在不把他捋顺过来,长大了还了得吗!”二姐不满意了。
“二妹妹,嫂子啥时候看不起长生了?啥事让天明占先了?这几家的孩子俺哪个不疼?你说说,天明说话咋不着边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那些话有啥不好?惹着谁了还是碍着谁了!他二姨夫虽然有文化又是吃皇粮的,说话也头头是道,他说的话,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好意思说,你说,他一个当姨夫的,应该说那样的的话吗?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他是啥意思谁都听得出来。俺不知道天明咋惹着他二姨夫了,让他二姨夫这么生气,动不动就贬斥天明一顿。俺知道自己没文化,又是个庄家院里的老娘们,做不了大事,可俺知道咋做人。”
大嫂的一席话说得田家兴夫妇词穷理尽脸红脖子粗,为了摆脱尴尬,不得不硬着头皮辩解。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说话谦逊点别说过头了。你看你…咋净往歪里想呢!”
“是俺往歪里想吗?你是咋想的你自己知道!俺虽然没有多少见识,有句话俺可记得清清楚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人不能把人看扁了。把别人看扁了,不但不能抬高自己,反而把自己贬低了。现在孩子们都还小,谁也说不准以后谁比谁强。为人处世,不管是对外人还是自家人,还是与人为善好。”
“不用你瞧不起俺,你当不上县长不等于俺也当不上!俺现在能当班长将来就能当县长,不信你就等着瞧!等俺当了县长,看你还有啥说的!”如今的李天明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大柱了,理直气壮地顶了田家兴几句。
赵金芳虽然不指望田家兴夸奖自己的儿子,但是,也不愿意他贬低自己的儿子。过去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本来已经忘了,田家兴的话让往事一下子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很不理解,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作为一个当姨夫的,为什么还是想方设法没完没了地挖苦他。她本想说几句,又一想,大过年的,大家都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别惹得大伙都不高兴也就忍了。只好十分严肃地批评自己的儿子:“天明,平时娘对你说的话难道你全忘啦?以后不许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俺有什么错?俺二姨夫动不动就嘲笑俺,他以为俺啥也不懂呢,其实俺心里啥都明白!”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还不赶快闭嘴!”
李天明一看母亲生气了只好低下头不言语了。
“你就是嘴硬,不行就是不行,不服也没有用!就你这个样还当县长呢,不要饭就不错了!”长生也动肝火了。
谁也没想到长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愣住了。
“人的嘴大小不一样,拳头也有大有小,所以,有的人可以把拳头塞嘴里去有的人就不行,这不算啥。要想出人头地,还得靠念书、靠实实在在的真本事真学问,别的都没有用。长生,你比天明大,要有个当哥哥的样,那能和弟弟计较呢。”赵志远说。
“你偏心眼!你咋不说大柱呢!”长生不服。
“天明要是错了,表哥照样说他。好了,你也别生了,咱们都是表兄弟,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才对,不然的话会让人家笑话的。”
董世忠是个老实人,心里咋想嘴上就咋说,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拐弯抹角,更不喜欢像秀才似的酸溜溜的咬文嚼字。他很赞成李文翰和赵金芳的为人。这倒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庄稼院里的人,在他看来,李文翰和赵金芳虽然是农民文化也不高,而且赵金芳还没有文化,家境也一直很贫寒,但是,穷的有志气有骨气。在为人处事上坦荡大度,从不以貌取人,也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既能容下事也能容下人,令人佩服。而田家兴,除了吃皇粮挣现钱外,在其他方面甚至还不如一个老百姓。让他更反感的是,看不起李文翰也就罢了,人家没招你也没惹你,干嘛动不动就讽刺挖苦人家,挖苦大人也就罢了,干嘛连孩子也不放过,董世忠愤愤不平。
董世忠:“他二姨夫,俺也是个庄稼人,没多少文化也没见过世面,知道的事也有限。心里咋想嘴上就咋说,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拐弯抹角,更不喜欢像秀才似的酸溜溜的咬文嚼字。孔夫子有句话叫‘学而优则仕’,俺可记得清清楚楚。不管咋说,学习好、有志气总不能说是件坏事吧?依俺看,天明如果一直这样好好地学习下去,在其他方面再历练历练,当个政府官员绝对不成问题,当县长也不是不可能的。古往今来,有些事看起来似乎有点违背常理,但是,最后不都成了事实了嘛?如果仔细琢磨琢磨,其实也都在情理之中,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三妹妹和三妹夫为啥再苦再累再难也要供孩子上学,还不是为了让他们都有出息吗。别看他们眼前日子过的难点,等五个孩子都长大了,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到那时候,咱们几家未必都能赶上三妹妹和三妹夫。从古至今,很多人都迷信相貌。其实长相能说明什么?听人说,朱元璋长的很丑陋,可是,最后当皇帝的是他,而不是韩信也不是张良和萧何,谁能说清楚为什么?二妹夫,咱仨你念的书最多,见得市面最多,懂得道理也最多,千万不能以貌取人。看人要看有没有志气,有没有真才实学真本事。现在孩子们还都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说天明,这么多孩子,谁知道他们将来都有多大的出息啊!当今世界上没有那个爹娘不望子成龙的,也没有那个人不想成龙的。小孩子有这种心,说明他们有上进心进取心,应当鼓励不应该指责取笑,说话应该注意分寸。”
田家兴与李文翰过去互不认识更没有来往,两个人没有什么成见或者矛盾,结婚后又成了连襟,不知道为什,他就是看不起李文翰。是因为他天生就是这么个性还是因为脑袋出了问题,谁也说不清楚。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他不希望李文翰比自己好,永远都赶不上自己才称心如愿。如果李文翰比他强了,就好像李文翰往他心口窝上捅了一刀子一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那两年,李文翰不仅多灾多难,而且,那一次都是要命的灾祸,他满以为李文翰不会翻过身来了,没想到,李文翰居然大难不死,一次次地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来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去年出了一次民工,一下子挣了那么多工分和钱不说,还成了什么红旗手。当红旗手倒也罢了,回来的时候县长还去接他,不但和他握了手,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奖他。田家兴本来就又气又嫉妒,后来,县长不但为他的事指责杨占全霸道,还专门派通信员到城关村跑了一趟。李文翰不过是一极其平常的平民百姓,凭啥这么打腰啊?再说了,有史以哪有这样的事啊?身为一县之长,这么做多掉价啊!多失县长的身份啊!还有赵金芳挨斗的事,王主任和李文翰、赵金芳根本就不认识,居然也狗咬耗子管闲事,不仅没惩罚赵金芳还把所长训了一顿。这次出民工,李文翰之所以名利双收,肯定又是王主任故意成全他。我田家兴在政府伺候他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咋就没有一个人替我说句话呢?是他们糊涂了还是李文翰命该如此时?这一连串的事让田家兴百思不得其解。董世忠一说李文翰好,田家兴的嫉妒之火又立刻燃烧起来。
“他还苦啊,去年出民工半年挣了一年的工分,现钱还挣了不少。这还不说,他推几趟煤比我一个月的工资都多,谁能赶上他!”
“你说这话俺可不赞成。你一年三百六十天,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庄稼收也罢不收也罢都按月发工资,到时候就拎着袋子去领粮食,你说,还有比你的差事更好的吗?再看看老百姓,都是地里刨食吃,啥时候都得拼死拼活地干,就这个样,年成稍微不好,不是缺吃的就是少穿的,到底谁比谁好不是明摆着吗。文翰是挣了点钱,你知道他出了多大的力?再说了,这样的事—辈子能有几回。不是俺愿意说你,谁说三道四都行,就你不应该说三道四。”
“家兴,在亲戚堆里属你的生活好,你和谁攀比不行干嘛非和文翰攀比不可?所有的亲戚都很尊重你,可你呢?你是咋做的?你眼里有谁?每年过年你都找点事,不是说些扫兴的话就是说些七三八四的玍古话,弄得大伙心里都不痛快。你说,你是拜年来了还是斗气来了?你大姐夫说得对,文翰去年是挣了点钱,那钱挣的容易吗?是一颗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起五更爬半夜、风里来雨里去,出了多少力吃了多少苦,你难道不知道吗!前几年他们的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你帮过他们吗?你说过一句暖人心的话了吗?今年他们的日子刚有点抬头,你就像喝了一坛子醋一样酸溜溜的,有你这样当姐夫的吗!天明还是个孩子,他碍你什么事了。你年年都不三不四地说他一顿,你到底想干啥啊?你是念过书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碗水能看到底,一个人将来什么样谁能看得准。人在这个世上,要想让别人尊重自己,首先要尊重别人。也就是说,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不然的话,不是瞧不起这个就是看不上那个,虽然人家不说啥,但是,谁还和你来往?看不起别人,就等于自己臭自己!”田家兴阴阳怪气的样子又把赵老太太惹火了。
“这不是说闲话吗,你们咋都当真了。”
“家兴,各自顶着各自的天过日子,过好过赖全凭自己的本事。如果谁有困难了,能帮就帮帮,不能帮就算了,不能说别的。街坊邻居是这样亲戚朋友更得这样。至于孩子们,各有自己的爹娘管教。如果想指点指点他们,就正经八百的从正面教导教导他们,不能冷嘲热讽地刺激孩子。在前程上,他们也各自有各自的造化。谁都疼自己的孩子,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不过,那得看他是不是那块料。如果他不是那块料,就是把他夸到天上去也没用。如果是那块料,根本用不着操心,他自然会成才。今个儿你们都回来了,为了全家人和和气气地吃顿饭,你就少说两句吧。”赵老汉有点烦了,又对儿媳妇说:“孩子们都该饿啦,你们几个快去做饭。”
“走,都上东屋去,东屋里有好吃的,去晚了可就捞不着了!”二嫂一看公公和婆婆都不高兴了,怕孩子们害怕赶紧领着他们走了。
“天明,咱回家,咱娘做了不少好吃的,都给你留着呐。”赵志强说。
“咱们走了,妗子该不高兴了。”李天明犹豫不决。
“不用怕,你也不是上别人家去,俺婶子不会不高兴的。”赵志英说。
李天明原本就打算去干娘家,便高高兴兴地跟着赵志强和赵志英走了。赵志强和赵志英领着李天明到了自己家,把所有好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吃吧,愿意吃啥就吃啥!”
“二哥,姐,二姨夫干嘛老看不起俺?”李天明一边吃一边问。
“实际上他也看不上哥和你姐。因为怕咱娘,不敢当着咱娘的面说罢了。”
“天明,你不用怕他!就和他对着干,看他能把你咋的!”赵志英愤愤不平。
二嫂来到东厢房,打开一个坛子给每人一大把酒枣。有吃的了,个个都很高兴,连喊带较低玩去了。二嫂一看李天明没来,问儿子赵志达李天明上哪去了。赵志达说不知道。二嫂揣了两把枣就到处找李天明,房前屋后都找遍了也不见李天明的影子就去了大嫂家,进了屋一看李天明果然在,这才放了心。边往李天明兜里装枣边说:“你二姨夫就那样,说起话来着三不着四的没正事,别生气了,去和你姐、你哥玩去吧。”
赵家人多,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八大盘子八大碗,北屋和西屋各摆了一张大桌,大人都在北屋,小孩都在西屋。赵老太太担心孩子们吃不好,再加上生了点气不想在北屋,就和孩子们一块去了西屋。
小孩子都嘴急,加上也都饿了,进屋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因为李天明刚才受了委屈,还特意给李天明夹了一块肉。
李天明虽然还不到成年,但他知道姥娘为什么单单给自己夹了一块肉。为了让姥娘高兴,也给姥姥夹了一块肉。
“姥姥等会儿再吃,你先吃吧。”赵老太太说。
“姥娘,您不吃俺也不吃。”李天明不干。
“人懂事不懂事不在岁数大小,有的人不仅一辈子都讨人嫌,而且一辈子也不知道因为啥。你们都是姥姥的好孩子,一要学会懂事,二要念好书,长大了以后,不仅都到城里去做事,而且做大事!”赵老太太高高兴兴地把肉吃了。
北屋里的人一看赵老太太没来,都有点坐立不安。二嫂知道婆婆在西屋呢,赶紧到西屋招呼婆婆去了。
“娘,你赶快过去吧,大伙都等着你开席呢!”
“等俺干啥,让他们先吃吧,等孩子们吃完了俺就过去。”赵老太太不以为然。
“您这是何苦呢,和他治气你能治得过来吗,算了,快过去吧,要不俺爹该着急啦!”
“你说,天底下哪有他那样的,四六不懂,俺一看见他阴阳怪气的样就来气,走吧,谁让俺摊上这么个女婿来。”
赵老太太一进屋,除了赵老汉都站起来了,忐忑不安地瞅着赵老太太。
“都坐下吧。俺也不会喝酒,等俺干啥,都坐下吧。”赵老太太说。
“等你干啥?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这一家之主啊!”赵老汉笑着说。
“亏得你抬举俺,要不俺都忘了俺是一家之主啦。”赵老太太明白丈夫的用意笑着说。
田家兴认为老太太在敲打自己,气得肚子鼓鼓的。
“一家人一年就这么一个大团圆的日子,今年大人孩子来的最全,各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俺和你娘心里比哪一年都高兴!做这么多菜,不是为了好看,是让你们吃的,都别愣着了,快点吃吧!过年了,都多吃点多喝点!”
一看老太太高兴了,众人这才放了心,都兴高采烈地敬酒的敬酒、吃菜的吃菜,边吃边唠,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李文翰为了表达一下对亲戚们的感激之情,还特意买了两盒“大前门”的烟,轮到他敬酒了,他把烟拿出来首先递给赵老汉一支:“爹,过年了,您也抽支烟吧。”
“过年啦,爹也破破例抽一支。”赵老汉高兴地说。
李文翰又给其他人每人一支。
“大前门的烟可不是一般人抽的烟,只有县长才能抽的起。”田家兴说。
“这回你就当当县长吧。这烟,文翰平时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抽的。文翰和三妹妹都是有心的人,觉得前几年自己的日子过的很艰难,无论是在钱上、还是庄稼地里的活上,大伙都没少帮自己的忙,所以才买了几合好烟,表达表达对大伙的感激之情,这只烟俺抽啦!”董世忠说。
田家兴还想说几句风凉话,—看丈母娘正在瞅自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李文翰又给每人倒了一杯酒:“大姐夫说出了俺心里的话。俺喝不了多少酒,不过,为了感谢父母、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对俺全家的关心和照顾,今天,俺和孩子他娘就是喝醉了也得敬爹、娘和大伙一杯酒!”李文翰很激动,说完就把酒喝了。
“文翰,娘本来喝不了酒,如今你们的日子好过了,娘比啥时候都高兴,这杯酒娘也喝了!”赵老太太也干了
其他人也都高高兴兴的喝了。田家兴只沾了沾嘴。赵老太太瞥了田家兴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东西。
“别光喝酒,吃菜!吃菜!”赵老汉怕老伴再说田家兴,只好一个劲地劝大伙。
还好,田家兴再也没说什么,赵家过了一个高高兴兴的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