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并没怎么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太不一样了,似乎潜移默化地朝了妖娆方向发展。
素练自认为这样子的苍帝,很像一个人,但究竟像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没有后悔?
素练满不在乎笑道:“当然有了,在天庭的时候,不愁吃穿,想要什么,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出来。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几乎就没什么非要做的事。不想干活,可以一觉从白天睡到第二个白天。”
坏处便是,性命堪忧,脑袋不是顶在头上,而是系在手里的,随时会被人抢走。
与素练相处一段时日,苍帝也愈发懂得这个女子,因为坦诚,所以更加容易相处。他忍不住开玩笑:“阿素,你这么说,旁人会以为你在我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素练笑眯眯地一边吐舌头,一边抹眼泪:“可不是嘛,你看我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还每天都吃不饱,就知道我过得有多惨了。”
风簌簌忽然凉薄地插/进话来,细眸一挑,凝望着她:“你的人生,除了吃和睡,还有什么?”
素练眨了眨眼,冲她笑道:“还有你。”
风簌簌被噎了一下,过了良久,她绝伦的容颜逐渐舒展开,嘴角缓缓翘起暧昧不明的笑意。
事实上,素练说得不假,这座仙府失去了苍帝仙力的维系,房梁外壁都随着时光消弭,而渐渐腐朽。
房子越来越破败,粮食也快要吃尽,为了不饿肚子,城里出生的素练姑娘头一次拿起了锄头,起早贪黑,在仙府外面的土地里种起了稻米和蔬菜。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有趣,这里播一播种,那里除一除草,每天蹲在田里,巴巴期待着小种子长成大树苗。
可三分钟热度一过,做农活就变成了十大酷刑,一百个不情愿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田里拉犁耕地。
小姐命的风簌簌同学,则如沐春风,含笑漫步而来,并且风凉地倚在田边树下,一面悠哉慵懒地赏着她干活,一面还优雅地吃着香气四溢的烤鱼。
素练揉了揉快要累断掉的腰,极为心酸地想起了一句歌词: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素练眼巴巴地盯着那条金黄色的烤鱼,羡慕嫉妒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风簌簌吃的那条烤鱼,来源于山坳里一座天然深潭,这里面的鱼品种多样,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吃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对于这座快要弹尽粮绝的仙府,简直是个好到爆的消息。
素练随风簌簌去考察这个池塘的时候,虽然怎么都不相信,被天火烧得寸草不生的秃顶大山,会存在传说中才有的鱼坚强。
按说在这破败荒凉的荒山里,池子里的水多半是死水,要有鱼,大概也是死鱼。
素练探着脑袋,用鄙夷地眼神将这池子看来看去,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突然抬头对风簌簌道:“你发现的?”
风簌簌笑意渐深:“我变出来的。”
素练嗤了一声笑起来:“那你给我再变个给我吧。”
风簌簌掀唇调侃道:“你什么都要双份的,将来是不是连夫君也要两个?”
素练嘿嘿笑着反讥:“那也不错,算你一个。”
风簌簌不紧不慢地撩起她的长发,莞尔:“那么,是你嫁我,还是我嫁你?”
“风簌簌,我开玩笑的!”
“我不开玩笑。”
素练一再肯定自己被风簌簌吃定了,还是被吃干抹净的那种,回忆里总是充满这样可怕的灰色片段。
给苍帝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把他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她顺手扯了角落里的钓竿,瞥了风簌簌一眼:“喂,去不去钓鱼?”
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那一池鱼儿究竟是纯天然长在那儿的,还是给风簌簌变出来的,实在没必要探究,不至于挨饿,就比什么都强。
素练要去钓鱼,自然不是为了好玩。
而素练每次要去钓鱼,必然要拖上风簌簌,一是因为钓鱼的过程很无聊,二是因为无聊得睡着了以后,风簌簌还会接着给她钓鱼,不至于到了晚饭却没有东西吃。
沐浴在暖阳下,素练依着风簌簌旁边坐下。风簌簌曲起单膝,手撑着下巴,身子斜倚着木桩,修长的腕骨自袖下伸出,懒懒地握着钓竿,很寻常的姿势,她做起来却意外的好看。
风簌簌钓鱼时不爱说话,不论做什么事,她眼神都认真到不可思议。她目不斜视地盯着钓竿,手指不如何使力,稍抬手腕,便能连贯地将鱼一条条勾上来,并且准确无误甩进她们面前的水桶里。
素练每次都会带风簌簌来的另外一个原因,风簌簌钓鱼比她效率得多,她钓一天的量,风簌簌只须个把时辰便完成了。
接下来的时光,素练就可以美美地枕着风簌簌的膝盖,晒着暖洋洋的日头睡个午觉。
风簌簌身材很修长,也很是纤瘦,加之冷艳绝伦的美貌,稳重又强大的实力,随便说出一项,都可以得稳得一百分,唯独性格这一项,恶劣得远在及格线之下。
风簌簌喜欢欺负她,尤为喜欢把一堆活丢给她做,自己闲闲地坐在旁边纳凉,顺手还带了烤鸡烤鱼,一面吃一面看着她干活。
偏偏素练对她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骂她从来就没还口,风簌簌的脸皮比猪皮还厚,从来只深情款款地对她一笑而过。
就算吃了再大的哑巴亏,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风簌簌的性子虽然恶劣到不行,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捉弄她,却不容许旁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村里有个男人叫二狗。有一次,风簌簌带她下山进城玩,被二狗瞧了见。
偏这位二狗不长眼,放着风簌簌那么个绝色美人不爱,却看上了乍看下很不起眼的素练。
听说了素练的家建在山顶上,二狗说着便要上门来提亲,素练吓了一大跳。
风簌簌不慌不忙往素练跟前一站,笑意吟吟地抬手拦下道:“这位兄台,很是不巧,你看上的姑娘,已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