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店,镇里倒有一家,你开个方子,我找人帮我抓来。”孟大武说。
周端阳心里一动,说:“这药光开方子还不行,还得看药店有没有熬制膏药的用具,我要熬制成膏药才能用,别人只怕弄不成。”
孟大武听了,低头思忖了一会,问:“周老弟你会不会骑摩托车?”
“会,怎么啦?”周端阳诧异道。
“那就好了。”孟大武十分兴奋地说道:“我去弄辆摩托,你载我去镇里,我有一个姑妈就在镇里,我们配了药就去姑妈那里熬药,来,你跟我来。”说着拉着周端阳往外走去。
来到一个独立的工棚前,孟大武大声喊道:“老温,温工头在么?”
“谁呀,有事么?”随着粗声粗气的声音,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光着膀子走了出来。
一见这人,周端阳就打心里就产生一种厌恶感,看这人的长相,把小文打得遍体鳞伤的就是这个家伙。正思忖时,只听温工头大咧咧地说:“哦,小孟哇,你的伤好啦,你呀就是喜欢卖弄你的两斤气力,这次可就吃亏了吧。”
“没办法撞上了,就只有自认倒霉。借你的摩托给我跑趟镇里好么。”孟大武恳求道。
“你的胳膊受了伤,还骑摩托疯什么。”温工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没法子啦,要去镇里捡点药。”孟大武说明了原委。
“不行,你的手负伤还没好,莫骑车出事。”温工头拒绝道。
“好啦,我给你加二十公升油。”孟大武望着温工头,见对方还不肯答应,只好一狠心,高声喊道:“再加一条三五牌香烟行么。”
话音刚落,就见温工头眼睛一亮,从身上掏出钥匙,说:“好,成交。”
孟大武费尽心思,终于如愿以偿,将摩托推出门好远,两人这才上了车。
周端阳跨上摩托,陡然想起当初参加学校摩托赛车组的情形,触景生情,颇有一种顾影自怜的伤感,只是当摩托飞奔疾驰的时候,那种忧思已是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兴奋。
其实在他的心里,时时涌动着一种冒险的躁动,只是生活的艰难,扼杀了他的天性,只有在驾驭摩托飞驰的时候,才能重拾那种自信。车轮下的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在这样的路上行驶,宛如行驶在波口浪尖上的小舟,时而跃上巅峰,时而沉入谷底,这种时高时低时起时伏的节奏,更让人体会探险般地快乐。
车速很快,颠簸的动静也很大,可坐在车后的孟大武却感觉到十分地平稳,并没有摔下来的危机感。一路上周端阳不仅要把握住车速的平稳度,还要留意路边的环境,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也许还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逃出的成功与否,这次机会的把握十分关键,可当他驶出厂区的这段路时,原有的信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段长达四公里的路太艰难了,光秃秃的一条泥巴土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遮掩物,路旁连一棵树都没有,一眼望去就是一只兔子也能尽收眼底,如果路上有人走,隔老远就能一目了然,再加上每隔里把路就有一道岗哨盘查,还有几条藏獒般的大狼狗,要想逃过人犬交织的防卫,只怕比登天还难,看来还得另辟蹊径。
放弃了从这条路逃走的念头,一路上也就不再东张西望了,心念专一车速就更快了,大约不到二十分钟,就已来到潼侨镇,找了一张纸将药方写下,无非是紫草、红花、赤芍、独活、红曲、当归、冰片一类活血散瘀、通经活络、消肿止痛的中药。到药店配完药,又找了支手电来到田边,捉了四条寸长蚂蟥,这才来到孟大武的姑妈家。好在小时候多次跟着外公熬制药膏,此刻操作起来倒是驾轻就熟,不过熬制膏药讲究的是细火碎文,硬是足足熬制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大功告成。
膏药制好后,放在清水盆里的蚂蟥已吐尽腹内泥沙,周端阳让孟大武躺在床上全身放松,这才抓起一条蚂蟥放在红肿的胳膊上,看着蚂蟥吸吮着胳膊上的淤血,不一会吸血的蚂蟥挺着圆圆的肚皮,滚落下来,他立即抓起另一条蚂蟥放在胳膊上,不一会蚂蟥喝足血又滚落下来后,原本红肿的胳膊细小了许多,于是他又如法炮制,将另一支胳膊消肿后,这才将熬制好的膏药贴在胳膊上,嘱咐道:“孟大哥你今天就躺在这里不要动,到了明天我保证你的胳膊一定能完好如初,就能骑着摩托车回厂里了,好啦,敷上这药膏我心里就踏实了,我也得回厂里了,明天还得干活呢,哦,你这手电借我使使,明天你上我那里去拿,记住在四个小时内,你千万不能动,否则我们的治疗可就前功尽弃了,好,再见。”说完,扔下还没回过神的孟大武走出来。向孟大武的姑妈道完谢后,这才走出门。
孟大武的姑父张叔走出来说:“孩子,这么晚了还走什么,不如在这里住一晚吧。”
“不了,张叔,我明天一大早还得干活呢,我去晚了明天的活就会干不完。”周端阳说。
“这样吧我告诉你抄一条近路,这样就能少走一段路。”张叔说着,领头往前走去,来到湖边,张叔指着眼前的湖说:“要是我的小划子还在就好了,从这里走水路,只有两三浬,而我们走旱路,最近的也有四五里路,来,孩子走这条路,一直往左拐,很快就能看见你们的岗哨了。”
周端阳道了谢,这才沿着张叔指的那条捷径,疾速地行进着,不到半小时已回到工棚,躺在硬邦邦的模板上,他怎么也无法入睡,一天的活儿虽然很累,可他睡意全无,他在思忖着:公路逃走的可能性已经消失,只有从水路打主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