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一斤从小就是孤儿,亲戚都避之犹恐不及,谁也不肯去认领他的骨灰。香香要去认领,贵先生好说歹说才把她拦住。
贵先生非常清楚,如果香香与匡一斤牵连,不仅影响香香名声,连高点、元子和他都要被人诅咒,指不定还会节外生枝。
隐约记得枝春姑娘说过,她与匡一斤沾带点姨表亲。于是贵先生找来枝春姑娘,安排她去领回匡一斤骨灰,同时还嘱咐:你给他搞个隆重点的安葬仪式,我们也好安心。
枝春姑娘出任古集饭店总经理后,一般不抛头露面,即便村支书过学农也很难见到她。村里人便口口相传:她得意了就嫌弃穷乡亲!
又见枝春姑娘把瘫痪母亲送去医院养起来,大妹召进饭店,两个弟弟送去学校念书,旧房子扔下不要了,在老镇上买了座老宅院。于是乡亲们纷纷猜测:她怎么突然就暴发了?
过学农听到这类议论马上就制止,他说枝春的背景可不简单,不该去多议论免得嘴上惹祸。如此一来愈是令乡亲们疑惑,同时他们也心怀了几分忌惮。
正月初二,枝春姑娘要为她远房姨表亲匡一斤发丧,不仅大垭口村的人,即便古集镇上的居民都大发感慨,他们对枝春姑娘的看法立即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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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强力展示(3)
那些跟匡一斤亲缘更近的人感到惭愧,不得不赶来哭嚎几声。乡里乡亲感念匡一斤的人缘,也哭一场以表哀悼。于是在枝春姑娘新买的老宅院里,一时聚集了不少赶来吊唁的人。
香香也要赶来吊丧,贵先生和父母都劝阻不住她。没人知道香香对匡一斤的死怀着怎样的心情,肯定非常内疚。如果她能开口为匡一斤证明,证明匡一斤并没有害她,也许匡一斤不会莫名其妙地死亡。可是,匡一斤就一定没有害她吗?她当时完全昏迷,被匡一斤*了潮湿的衣服,在匡一斤床上昏迷了两天多,她根本不知道匡一斤做过什么,她不敢保证匡一斤不是那些坏蛋的同伙。直到突然听说匡一斤死了,她才隐隐约约感到,可能她冤枉了匡一斤,可能匡一斤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救过她。
香香非要赶去给匡一斤吊丧,贵先生只得跟着她,正月初二他们从清溪赶来古集。
在古集老镇上,距离一风顺茶馆不远,有一株枝悠我祖兴于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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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是周维坤市长的祖上老宅,土改时被没收了作为古集乡公所。一直延续到古集镇政府撤销,才闲置不用。后来通过田三亩热心活动,加仁做主,让枝春姑娘买下。
高高的青石条门槛,已经踩出凹槽。进门*院宽广,迎面一座重檐瓦房,房顶瓦脊是一条长长龙蛇,瓦当图案依稀可见。夯土台基上两只石头赑屃,驮着合抱粗的圆木柱子。可以想象,这座房子的主人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院子里的人或者闲聊,或者封装纸钱,或者匆匆走动。如果不是录音机在播放哀乐,如果不是正堂门前吊朵斗大的白花,如果不是还有几个孩子戴着孝,仅仅从人们喜气洋洋的脸上,一点看不出在办丧事。
贵先生和香香突然出现,犹如油锅里泼进一瓢水,惊动了整个宅院。
枝春姑娘从屋里一路小跑出来,不知是惊喜还是刚刚哀悼过亡人,她眼中噙满了泪水。她上来挽着香香,去匡一斤灵堂。
墙上一张放大的遗像,匡一斤瞪着惊恐的眼睛面部僵硬。中间一口棺材,竖对门口。进门烧着一堆纸钱,旁边几块供人下跪的垫子。
香香要去跪下,枝春姑娘急忙拉住说:他受不起的,你最多给他鞠个躬。贵先生鞠了一躬还要鞠,枝春姑娘一把扯住他:他受不起你三鞠躬,点个头就够了。
枝春姑娘招呼人搬来两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央,她伺候贵先生和香香坐下。几个乡下姑娘直勾勾地盯着香香,却又羞羞怯怯不敢靠近,像是在看天外来客。香香并不善于虚应场景,她跟那些姑娘不认识,便一个都不理睬,只是静静地望着匡一斤灵堂黯然神伤。
过学农等人围住贵先生,过学农说:狗日的匡一斤好大面子,惊动你们都来送他。旁边人说:贵行长姐弟仁慈,不计他匡一斤的仇。枝春姑娘大声嚷:不好扯点别的话吗,新年大节扯那死人干什么!
过学农便问:那家大工厂哪天能修好?
贵先生说:照他们的计划,再过半年第一期就要投产。
他们招工,会不会给我们村干部分配几个招工指标?
我来给高董事长说,他会体谅你们村干部的难处。
第二十五章强力展示(4)
那就多谢喽。这样吗,我们村干部还有点积极性。
可马上就有人揭发他:过支书,你一家人都有工作,你拿了指标肯定要卖高价钱。
过学农怒斥那人:胡扯淡!
这人向贵先生自我介绍,他叫匡少安,跟匡一斤是同一曾祖下面的亲房兄弟,是跟匡一斤血缘最近的人。他央求贵先生给他一个指标,说他读过初中,干活肯卖力气。
过学农立即以牙还牙揭发他:我要他把匡一斤骨灰抱回来,他死活不肯。我说就你们是最亲的了,你不去难道叫外人去?他说过了三代就扯不上亲戚了。这时候又来认亲,不要理他!
枝春姑娘也怒斥匡少安:匡一斤的鱼塘房子都给你占去了,你还嫌不够?这回给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