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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的女人,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很明白自己的短处——脆弱,没有男人的支撑,终有一天你里里外外会土崩瓦解。找一个靠山,是女人天生的愿望。既然眼前已有这么个腰缠万贯的家伙很在乎你的一颦一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低声下气,你该满意了,嫁就嫁吧。
豪华的婚礼,让曹丹出尽了风头。
尤让她感到幸福的是,裘振东格外珍惜她的处女童贞。把最美好的高潮留待新婚之夜,是这个时代为数甚少的几件还能让我们脸儿红心儿跳的事情之一。
卿卿我我到深夜,曹丹主动替裘振东宽衣解带。他磨磨蹭蹭,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嘴唇在她白嫩的颈脖和双乳之间拱来拱去,弄得她心痒痒的,却迟迟不见深刻的突破。
曹丹以为他是在婚礼应酬之中过度劳累所致,满怀怜悯地抚慰自己的新郎,娇滴滴,把他额际的头发一根根数来数去,怎么也数不清楚,迷迷糊糊就沉入了梦乡。
再说裘振东,内心愧疚的同时,极度的沮丧和焦虑,使之辗转反侧,哪能安然而眠?他有点恨自己,恨金钱,自己作为一个强有力的男人,身心两方面的能量,已在对金钱的疯狂追逐中消耗殆荆对你来说,怀里精美的妻子都没有“使用价值”,那么,这用金钱打造的一切、用金钱堆砌的富贵,还有什么意义呢?
商界朋友们在一块海侃神聊时,常把婚姻比作一项投资:爱情相当于“注册资金”,结婚证相当于“营业执照”,婚礼相当于“开业典礼”。尽管你的“开业典礼”搞得不错,但一下子就这样“开市不吉”,至于婚姻日后的“利润”,目前就呈现了“负增长”的迹象,你恐怕要做好“亏本”的准备。
裘振东啊裘振东,不怨天不怨地,只怨你自己。没钱时,你是个龟孙子;有钱了,你还是一个龟孙子。
自怨自艾、妄自菲薄一阵之后,裘振东的内心反而释然了:他妈的利润本来就很无聊,亏本也许是一件乐事呢。是不是?
走投无路
曹丹并不抱怨裘振东的萎靡不振,夜夜循循诱导,无奈收效甚微。常常是事儿没干成,两人却大汗淋漓,仿佛一支糟糕的酒巴乐队折磨一支优美的曲子之后,大家都深感疲惫,慢慢地,曹丹也心烦了,欲火难熬时一跃而起,跑到浴室用自来水冲凉。暮秋深夜,南国已有薄寒。她一冲就是半个小时,直到全身冰凉僵硬,也不知从面颊滚滚而下的水流中裹挟了多少眼泪。
裘振东的苦恼越深,他对曹丹的歉意就越浅。深深苦恼是如此容易使一个人变得极度自私,以致于他会不知不觉把对自己的失望转移到别人身上。
(bsp;他原计划带新婚妻子到欧洲走一趟,现在也没有心思了,并很快对她漫不经心起来,甚至有点恼火她的童贞给自己带来的幻灭感——那么美好的东西,你却无法占有,好像是她的胴体太过咄咄逼人,直接造成了他的性无能。
他开始逃避她。
去找妓女。
目的不是为了一般意义上的嫖妓,而是希望自己被挑逗起来,也含有自贱的因素。她们拿了钱,会用一些令人呕吐的方式刺激他,还会对他说一些妻子永远不会对他说的话。他明知那全是些令人肉麻的玩艺儿,但他听了怪受用的,也是一种过瘾呐。
有一次在出租屋,一个很能逗他开心的妓女对他说:“李老板,我好好喜欢你哇。可是我在深圳这地方,好孤独好孤独哇。你当然不会娶我啦,给点面子,认我做个小妹吧,让小妹我有点依靠。”
裘振东吓了一跳,幡然猛醒:你“李大老板”(在妓女那里,他当然是张三李四了)何以沉沦至此,斯文扫地,连一个妓女都希望跟你称兄道妹了?可耻啊,可耻!
从此,他不再去干那些荒唐、肮脏的勾当。
嫁人才两个月,婚姻就进入了“哀悼期”,对曹丹来说,这种猝不及防何等残酷。不过,在曹丹看来,这种残酷与其说来自于可怜的裘振东,还不如说归结于那种“命”的东西来得恰当。
对丈夫不三不四的勾当,她也略知一二,尽管她接受不了,但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她很清楚,那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畸形发泄,与他的感情无关,一点儿也不会损毁自己在丈夫心中的位置。
通常,男性对其配偶与别人发生性关系比女性更为忌讳,女性对其配偶移情别恋(不一定发生性关系)更加愤恨;同样,男性对其配偶移情别恋(如果没有发生性关系的话)则较为宽容,女性对其配偶与别人发生性关系(如果并不动感情的话)也不那么耿耿于怀。曹丹也是这样,尽管裘振东与妓女厮混,自己处在严重的性饥渴状态,但仍为他守身如玉。
这里不排除曹丹的自我麻木倾向。
早在北京时,她曾非常纯真地爱上了一个副部长的儿子。
他也很喜欢她,出国留学前,仿佛要得到一种具体的承诺,想跟她发生性关系。她婉拒了,让他大感失望。他飞去太平洋彼岸之后,马上就忘记了她。失恋的曹丹为了寻找心灵的寄托,匆忙又谈了几个男友,以为这样可以减轻痛苦,结果每认识一个新男友,都禁不住拿他们跟初恋的对象相比,弄得自己更加痛苦和无奈。
在爱情这个问题上,她不甘平庸也得自甘平庸了,不甘麻木也得自甘麻木了。
裘振东很理解曹丹的苦,又没有办法使之快活,只有而已而已。一个人闲得无聊,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裘振东重新回到公司,大权独揽,全身心投入他的事业。
他不再想什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了,因为他已经知道:钢铁炼成之后,可制造坚实的机器。
某日深夜,裘振东弃车在街上散步,在一偏僻黑暗处,不小心掉进了失去掩盖的下水道圆口,声嘶力竭呐喊一阵之后,幸好有一小姐路过,把他救了出来,还陪他到医院包扎了跌破的额角。
小姐人不很漂亮,但很有知识女性的优雅风度,眉目间还凝结着一层薄似蝉翼的忧愁。走出医院大门,裘振东说:“常说英雄救美人,今天是美人救英雄。我该怎么感谢你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