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的结果还不错,”她沉思着说。“你应该记得,那一次,我把怀俄明州的一个相当大的牧场给了我孙子凯尔。当然,在正式让他继承前,他得在那个牧场呆六个月。当时,他还是个城里男孩,我想,他暗地里一定在诅咒我逼迫他放弃他的那种生活方式,但这事真起了作用。”
查斯记起了这一切。说真的,当他听到他的一个花花公子亲戚继承了那么一大片土地时,确实非常妒忌,但当时他正忙着处理一大堆的麻烦事儿。他不想表露任何感情,只是把两只手插进了口袋。“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跟你签个类似的协议。”
跟每次感觉到有麻烦时一样,他颈背的肌肉立时绷紧了。“什么协议?”他问,语调中带着一丝怀疑。
“别这样瞧着我。不会是什么坏事,相信我。我在蒙大拿西部有一个新牧场,不幸的是,这个牧场需要有人帮助才能维持下去。”她搓搓手,用一只手的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很显然,我无法亲自去解决这件事,而在这个家族里,你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你能用自己的工作方式将它完全改变过来,到那时幸运就会降临。”
查斯从不相信幸运,不过今晚他不想发表什么个人意见。
“听着,查斯,这个协议的要求是,你得在一年的时间里改变牧场的面貌,让它扭亏为盈。如果到了明年圣诞节,你能达到这一目标,这块牧场以及牧场上的一切就全归你了。嗯,如果做不到,你就只能放弃它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凯特,这个厉害的女人,正用一个真正的福琼家人的专注盯着他。一个几乎不像女人的女人,她像钉子一样坚硬,像鞣过的皮革一样坚韧。
她完全了解他。噢,她竟这样控制了他。“你是当真的?”
“千真万确。”
他怀疑地眯起了双眼,不过他看得出,她的眼中没有一丝骗人的痕迹——只有坚毅。纯粹的明尼苏达人的坚毅。
“有人把这片土地给了我,以抵消欠我的债务。查斯,如今你有一个机会把它变成自己的。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刚想开口,落地窗的门开了,一个满头金发、梳着法式辫子的女人探出头来,她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神情严肃。“对不起,打扰你了,福琼夫人,有两个记者想采访你。”
凯特用手理了理头发。“稍等一会儿,凯莉。你见过我的侄孙查斯了吗?这是凯莉·辛克莱,我的社交秘书和得力助手。”
“很高兴认识你。”凯莉说,露出了一丝笑容。
“也很高兴认识你。”
凯特紧了紧裹在肩上的毛披巾。“我马上就去。再给我几分钟。”
“我会招呼他们的。”凯莉眨眨眼,又缩回门里去了。
凯特转向查斯。尽管她的眼角与嘴角两旁都出现了皱纹,她仍然是个十分出色的、一往无前的女人。她扬起了一道眉毛。“恐怕是礼节性拜访。”她将头侧向一边,仔细地审视着他,似乎想判断出他在想什么。下面的大街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喇叭声,窗玻璃里传出了清晰的《银铃歌》的曲调。“嗯,查斯,有什么要说的?我们能达成这个协议吗?”
他不再考虑。他一生都希望能拥有自己的土地,如果她是认真的,这就是一个毕生难逢的良机。正当他面临人生的十字路口时,这个机会在最恰当的时间降临到他的头上。“是的,夫人,”他故意拖长声调慢悠悠地回答道。“我想我不是个傻瓜,竟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无须花很长时间就能搬家启程。再没什么能让他留下来了。
“很好。”她看上去如释重负。“合同在斯特林那儿。我想我们应该做得正式一些。”
“谢谢你。”他向她伸出手去。
“还不到谢我的时候,查斯。”她将冰冷的手指放进他的手掌里。她轻松的微笑消失了。“有一件事你得明白。”
你得有充分的准备。这事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一点不错。好了,她现在打算让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圈套。“什么事?”
她放下了他的手,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已经让神经绷得够紧的夜晚,可她似乎想再为这个夜晚增加一点戏剧效果,她回过头来。“这个牧场位于云雀坡的沃特曼旧地。”
查斯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猛力捏紧手中的空酒杯,由于用力过猛,指关节都变白了。
“它旁边就是……”
“我父亲的地方。”无数已消逝的往事一下子在脑海中——一浮现:炎热的夏天搬运牧草,老拖拉机喷出的滚滚黑烟直冲清澈的蓝天;母亲坚持在每顿饭前要做祈祷,星期日要穿浆过的衬衫;他的双胞胎兄弟查特从绳索秋千上荡了出去,在将要掉人那口废游泳池的冰水里之前,他放声大笑;还有一只名叫博的灰毛跛脚狗。在他回忆着这一切,想到这一切是如何改变时,他的嘴变成了土灰色:他曾经信任过的一切,他所挚爱的每一个人,都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
“查斯?”凯特的微笑消失了,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下面的城市里,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这样做对你太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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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头,专注的眼神直视她的两眼。“我会去的。”他毫不犹豫地说。即使他得面对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必须面对无可掩饰的事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