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阅读_妻子与情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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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阅读(2 / 2)

“我抽屉里的那幅画你看见过吗?”

“画?什么画了”

“……一幅近作”

“呵,你是要我去欣赏是不是?走嘛走嘛,我早就想看看你的画呢!”

姚江河哭笑不得,拦住他说:

“不是不是,你读你的书,等我有了好作品再请你欣赏。”

他硬把夏兄摁在了座位上。

走出夏兄的屋子,姚江河茫然失措。他胆胆怯怯地站在走廊,看学友们陆陆续续地从寝室走到盥洗室,又从盥洗室走出来,都心平气和而且十分友好地跟他打招呼,不像是要跟他做恶作剧的样子。

姚江河只得又回到寝室,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画过那幅画了?

他一点一点地回忆:是怎样发现那曲线的,是怎样调颜料的,是怎样勾勒的,怎样着色的;画了下面,又是怎样凭着想象画上她的头部的。画好之后,他又是怎样欣赏,等稍稍干过之后,他又是怎样将它折叠起来放在抽屉里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历历在目,绝非幻觉。

自己肯定画过那幅画,现在画丢了也肯定是事实,管他呢,只要不闹出来就好了。

姚江河正这么自我安慰,夏兄走了进来:“江河,吃早饭没有?”

“没有呢。不过早饭吃不吃部无所谓,有事吗?”

“我们去看看明月吧。但你必须吃早饭!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你常常不吃早饭,年轻时候着不出它的坏处来,人老了就麻烦了。”

夏兄的关切之语让姚江河感到温暖。

这时、姚江河才想到自己昨天的晚饭也没吃呢!

他一掏钱,只有少量的一点零钞了。

“钱用完了?”

姚江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夏兄摸出二十元递给他,感叹道:

“你妻子一个人在家,既供自己又供你读书,很难呢!”

姚江河的心一阵颤栗。妻子的艰辛,自己是感受得不够深刻的。

夏兄在屋子里等着,姚江河到食堂买了稀饭和馒头回来,快速地吃过了,便和夏兄一起去看明月。

明月不在,估计是到校医院去了,两人又谈笑风生地往校医院走去。

夏阳初露,百鸟争鸣,校园里清爽极了,干净极了。那些东一个西一个晨读的人们,也收起书本,挎着书包准备进教室了。

明月坐在石条上等,医生们部还没有上班。

“你早,明月。”姚江河首先看到她,提前打了招呼。

明月正在想心事,被姚江河的声音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因习她今天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里听到一个让她悲恸的消息.她是不会理姚江河的。明月转过头来.一脸的忧伤。这忧伤是深入骨髓的,使她明亮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

姚江河和夏兄都以为她是因为生病而造成精神上的不愉快,安慰她道:“不要做出悲痛欲绝的样子,小小一个胸膜炎,是不会有事的。”

姚江河补充道:“我高中时候有个女同学也得过胸膜炎,比你严重多了,人家照样好好的,现在正就读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

夏兄说:“昨天,我没能陪你一起去看病,心里很难过。”

一直没有表情的明月听了夏兄这句话,凄然地笑了一下,表示对夏兄的感激。

这时,一个医生来上班了、接着别的医生生也来了。明月摸出张衣开的处方递给其中一个年长者,医生便忙着给她备药,准备输液。

姚江河看着那份单子,心里涌起一阵别样的情绪。又有谁知道,开这张处方的人,过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凄惶日子呢?他由此想到自己的妻子。她所过的艰难日子,难道自己是知道的么?抛开自己省吃俭用供丈夫读书这层意思不说,光是守住竹林深处的那个家,也是够寂寞的了。事实确是这样,顾莲和姚江河所处的环境,毕竟是不同的人。作为家庭妇女,顾莲不大看书,下班回去,就只好守住一盏孤灯想念丈夫。姚江河处在高等学府。到处是同等层次的人,随便找到哪个,都可以聊上一天半天,而且,既有书本为伴,也有音乐和书画为伴。可是,自己不仅不满足.还要想入非非呢!

姚江河开始的好心情.淡了许多。

明月躺到病床上去,医生把一根细而长的针插进她手背上的血管,就忙别的事务去了。

明月道:“你们俩回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姚江河说:“快放暑假了,下午还有一节课上了恐怕就不会上什么课了,我们也都想清闲一下。”

夏兄也说:“我们坐在这儿.几个人说着话,时间也混得快些。”

明月说;“我想清闲一会儿。”

姚江河和夏兄都以为她是说客套话,坐在那里不动。

“你们走吧,我真想清静一会儿!”

明月有些不耐烦了。

姚江河不做声,夏兄对他说:“这样也行,生了病的人,心情不免烦躁,中午再去看她吧。”又对明月说:“中午我请客,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三人好象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明月点点头。他们二人便离去了。

屋子里没有人,明月偷偷地把那塑料管上的开关动了一下,慢吞吞的液汁立刻滴滴哒哒地往下流。

她恨不得十分钟就输完!她需去干一件事。

当她听到四川人民广播电台那个令人悲痛欲绝的消息的时候,本想立即去干那一件事的,但她不知道情况如何,即使是最好的情况,人家也没上班,是找不到人的,便决定先输了液再去。

几分钟之后,给明用输液的老医生进来,见明月把开关调这么大,吓了一跳,接着怒发冲冠,质问道:“这是谁给你开的?”

“我自己。”明月如实回答。

“你想死呀!”

说了这句,老医生觉得过份了,一面把开关调到比最初还小,一面轻言细语地说:“这是几种混合的消炎药,药性很重的,只能让它慢慢浸入血液,快了,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轻则昏迷,重则中毒而亡。这是有先例的!”

明月不但不怪罪老医生的话,反觉得他那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泪水差点流了出来。

老医伯她又自作主张.到自己办公室拿了本书来,坐在明月旁边的椅子上看。

“叔叔,你忙去吧,我再不乱动了。”

老医生抬起头来,对着明月慈祥地笑。以前,学生都叫他医生,从没有人把他叫叔叔,虽两种都亲切,可“叔叔”一词毕竟带有更多的血肉感。“上午学生大多上课去了,临近考试,生病的人好象也少了,即使生了点小病,也懒得来弄药,我没有多少事的。”老医生说。

他书也不看了。

明月无可奈何,过一阵又央求道:

“能不能给我开得稍稍大一点儿呢?只大一点儿!”

“不能!”老医生笑笑说,“因为你刚才开得太大了,必须让它们慢慢疏通一下。”

明月的心凉了半截。

老医生干脆把书放在明月的病床上,和她攀谈起来。

“你读几年级了?”

“二年级。”

“哪个带你们?”

“曹方老师。”

曹方是中文系主任。

“呵,那你们派头不小嘛!”说过这句,老医生突然醒悟过来:“你是研究生?”

明月“嗯”了一声。

“哪个系?”

“中文。”

“学啥?”

“先秦文学。”

“先秦文学……谁是你们导师?”

“闻笔教授。”

“对了!”老医生的巴掌在膝盖上猛地一拍,“这就对了!既然作了闻教授的研究生还不爱惜生命?古人说名师出高徒,你们都是很有作为的呢!”

“谢谢叔叔。”

“刚才那两个小伙子呢?”

“是我的两个师兄。”

“嗯,我是说嘛,他们一来我就看出气度不凡!”

说得明月直想笑。

“好好学吧小姑娘.这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没有哪一样好东西能与青春相比!人只要年轻,就有了本钱.只要有理想,就大胆去干,去拼搏,就有光明的前景呢!毛主席说.青年人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你看窗外的太阳多好!要是我还是你这个年纪,又遇到现在这好时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碌碌无为了……”老医生的一席话,使明月大受感动。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嗯,这就好!这就好!不要学现在有些青年人,成天昏昏然,荡荡然,不知自己这一辈子要走到哪一步,没有明确的目标.享乐思想重了,啥坏事情部干得出来。到头来,害的不是别人,是把自己消耗了!”

明月的热血再一次涌上来,眼眶湿润润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瓶液体终于输完了。

“你个要动,还有一瓶。”老医生说。

“还有一瓶?”

“是的,前三天要猛,把病毒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之后,再慢慢消灭。这同煮肉是一个原理,先用猛火炖,再用微火煨。”

明月着急起来,恳求道:

“我下午来吧,叔叔.我有点急事要办。”

老医生不高兴地说:“比杀灭你体内的病毒更急吗?”

“更急!你就放了我吧,我下午一定来!”

老医生见她真的有事,便放了她,但是说;“你如果下午不来,我就告诉间教授!”……明月要办的急事,是去找那家被拆毁的新华书店。

她先到朝阳路,从头走到尾,没有新华书店的影子。又走了荷叶街、大西街、文华路,朱氏街……走累了,便租了辆三轮,拉着她走。

“到哪?”车夫问。

“你就到各条大街转,速度慢一点儿,转一条街给你五块钱。”’车大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便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转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在马蹄街一个偏角落里,看到“新华书店”几个毛体朱红大宇。

“停!”明月惊呼一声。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累得汗流浃背的车夫吓了一跳,立即将车刹住了,呼呼喘气。

明月付给他三十块钱,下车直奔书店。

这书店虽然处在阴暗角落,但里面空间并不小,从立在屋中的几根大水泥柱看来,是几间屋子拆了合并的。明月先审视了书店的几个职工,像以前在朝阳路新华书店工作的人.又看了看书的基本格调,确信了这就是那家店搬过来的。

民确信之后,她立即就后悔了:由于走得匆忙,她忘记将姚江河送给她的、放在书柜里的那本画册带来了!

她正这么想,发现柜台里一个女职工正对她指指点点,并悄悄地同她同伴说着什么。

明月抓住这个机会,索性走到那女职工面前,让她看个究竟。

那女职工不再说了.可还在继续审视她,态度很清楚,也比开始大胆。

明月对她和蔼地笑笑。

“买书啊?”女职工问道。

“是的。”明月说。

“我好象在哪里见到过你。”女职工试探着。

“是吗?”

“你是哪个单位的?”

“通州大学。”

“研究生。”

明月点点头。

女职工脆亮地笑了起来,接着扬声喊道:“岳大爷!岳大爷!”

这一喊,唤出一个老者,脸上灰扑扑的,大概正在库里清理什么。

“岳大爷,你看看!”

岳大爷就盯住明月看,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你就是通州大学闻教授的研究生?”

“是的,老爷爷。”

“你得到过一本书没有?”

“得到了,是一本画册。听说是老爷爷送我的,我还没来感谢呢!”

岳大爷短短的胡须不停地颤抖着:“你到镜花滩拉过纤?”

明月认真地点点头。

岳大爷笑了,笑得小孩子一般灿烂。“好女子!好女子啊!”他不停地说。“你知道不。我把那画拿回去给我的孙子看,他怎么说;他说:一个姑娘家去拉纤。完全是自找的,随便去给别人洗衣服,当保姆、也可以混一个饭吃嘛!我就问他:你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不?他摇头,然后说:是郊外的农民吧?看她穿这一身,还有点洋气呢!我就告诉他:这姑娘啊,是通州大学问笔教授的研究生!我那孙子腰板一直,立即就不说话了;然后,他把自己关在他的小屋子里,一两个小时不出来。饭弄好了,他妈去叫他,他才把门开了,递给他妈一大叠纸,纸上写满了字,是他的保证书呢!姑娘,我那孙子以前打麻将,整夜整夜的不归家,现在洗手不干了,除了上班。回来还要做家务,还要学习,好姑娘,是你挽救了他啊!”

岳大爷老泪纵横,那些浑浊的泪珠,在深深的皱纹里流淌。

在场的人无不感动。

明月也哭起来了,泪珠儿叭哒叭哒地掉在胸前。

过了好一阵,当大家情绪都平稳些之后,明月说:“老爷爷,你不该感谢我,该感谢那个摄影师。我只不过是在镜花滩上玩,见装有原木的船搁浅了,顺便帮帮忙而已。是那个摄影师把这个镜头抓住了,广为传播,才让你孙子转化过来的。”

岳大爷擦了擦泪说:

“都该感谢!都该感谢!”

“老爷爷,那画册还有积存没有?”

“还有几本。卖得很快,来一个人我就向他们推荐。”

“我全部买了。”

“全部买?为啥?是送人还是自己保管?我倒觉得不如卖给读者,万一转化了一个我孙子那种人,作用更大呢!”

明月立即悲戚难禁,便咽着说:“我买去祭奠一个人。”

“祭奠?”

“是的”

“谁?”

“那个摄影师。他死了。”

老人立即显出惊慌的神色:“他多大年纪?怎么就死了?”

“二十七岁。”

老人立即不说话了,嘴却合不拢来。在场的人、包括那个豁达的女职工在内,虽不知摄影师是谁,也无不为他英年早逝而感动痛心。

今早上,明月六点半起床,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打开她那个“梅花牌”小收音机:七点钟是四川人民广播电台的早间新闻,她总是要听的。

刚一打开,播音小姐就介绍内容提要了,前两条是关于省委书记xxx视察某地以及全省农民抗旱救灭的新闻,明月正在想:处在城市之中,竞然不知道农民遇到了旱灾。自己都快变成公子王孙了!第三条新闻就来了,标题是;“著名青年摄影家尚千里不幸遇难”。

明月在叠被子,听到这则预告,立即住了手,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凝神静听,生怕碰倒了什么似的。

前两条新闻明月是模模糊糊地听过去了,第二条新闻,明月屏住呼吸,生怕漏掉每一个字——著名青年摄影家尚千里不幸遇难本台消息:7月2日上午九点,曾以恢宏的气势谱写过英雄史诗的大渡河上,漂浮着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从上游下来的船夫立即将尸体捞上岸去,并报告当地公安机关。公安人员赶赴现常从死者的上衣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和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证,证件上写着“尚千里”。

尚千里原名南华,今年二十七岁,九o年毕业于中央艺术大学,成绩优异,校方决定让他留校执教,他婉言谢绝,并向校长陈述了自己的理想,就是要用自己的一双脚,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用那小小的镜头,谱写中国人民的理想、希望和执著的奋斗精神。因此,他把名字改为尚千里。几年来,尚千里足迹所至,遍布陕西、河南、甘肃、新疆、内蒙、黑龙江等地,拍下了许多气魄宏大艺术精湛的作品,在《人民画报》、《中国摄影》、《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报刊发表之后.引起广泛影响。

今年,尚千里把四川作为自己关注的重声。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但四川人民不但顽强地生存繁衍,且成为新中国的农业大省,这无分证明了四川人民和险山恶水抗争的韧劲。入川前.尚千里在日记中写道:“我要在四川那块土地上,找到一种力,一种可以让石破天惊的力!”他先后到了剑门关、大巴山、长江、氓江等地,留下了一大批张扬“力”的作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大巴山下的洲河摄下的题名《历史》的作品,通过一个少女拉纤的特写镜头,有力地展示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该作品最先发表在《四川画报》上,迅速被多家报刊转载.并收入近十种画册,引起极大反响。《四川画报》和转载这幅作品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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