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_樱花飞渡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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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1 / 2)

关含章似乎走到了爱情的十字路口,是选择那一个呢?再往省城路上追赶的当口,他认真地思索着。满脑子都是志耕、贞儿的名字,影像,哪一个也很难从他的脑海里挥舍而去。

林志耕是他的最爱,贞儿同样也是他的最爱。虽说一个充满着情爱,一个却或多或少地充实着兄妹挚爱。可是,当在水电站游览时,听到工人对他的赞誉,贞儿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一口时,他的心砰然动了一下。难道这就是爱情的火花麽?

可是当他和林志耕在一起时,充满的总是一种激情,一种感动,一种莫名的神圣。他爱她,却又不敢轻易地拨响她的那根情弦。他对她只有爱而无欲。

而对贞儿,看到她那春神般的风采和婀娜多姿的身影,他似乎觉得她是前世注定属于他的。儿时的那种朦胧的“小夫妻”味道一下子就提升到情感的萌动。当他相邀她往水电站路上散步,想拉着她的纤手,反被她回绝时,他的心一下子从九霄云外坠入苦网。他好不气馁。

一路上,他长吁短叹,不是拍着脑门就是耷拉着一副苦瓜脸。经验老道的县委驾驶员,一边熟练地开着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一边笑呵呵地对年轻人说,小伙子,愁啥子东西哟。

关含章苦恼地说,老师傅啊,您不知道啊。我现在该是去追那一个啊,我都懵懂了。舍了哪一个才是好哟。而且,还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会躲避我到哪儿去哟。万一,一个都找不会来,我怎么向老天爷菩萨们交差哟。

老师傅听完小伙子的诉苦,哈哈哈大笑说,这世道啊,就是会作弄人哦。没老婆的想到死都很难找到一个知心贴肺的。你这小子却是到手的又给飞了。你说气人不!这就是古人说的“情到浓时更觉愁”吧?依我说啊,你要么拜一下神灵抽个签,要么当机立断选择一个。

关含章愁苦地说,师傅啊,你别再惬k我了。我都愁死了,你还在这儿讲帕话(帕话:当地方言。意指侃大山)。有什么好主意就赶快教一招给小弟,也好让小弟脱困哟。

师傅笑眯眯地问道,你小子给我说老实话,你到底喜欢谁?

关含章老实地说。现在心里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都有点麻木了。

哈哈哈!驾驶员被他的这句话逗得大笑,连车子都有点不稳。关含章被他的笑声弄得有点莫明奇妙。问你笑什么?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实的感受哇。

驾驶员师傅还是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笑你小子肯定在花溪村里猪脑吃太多了,脑子里补的都是猪脑浆了。你不想一想,林志耕现在还会跟你手拉手呀!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吧,人家林志耕啊,现在已经……,啊!不能说,说了就犯纪律了。……你再想一想,一个日本姑娘的婚事,惊动了省市有关部门,还有你老爹部队领导的关注,一大班子人马全挤到一个小小的花溪村里来,为的是什么?更何况你和人家日本姑娘又都是光着屁股长大的,而且又有感情基础。所以啊,你还不明白要去追那一个啊?!老实告诉你吧,你的老支书和老八卦交代过我,如果你小子哑蒙了,就由我把你拉到你应该去追的地方。听清楚了没有啊?!好小子?

关含章这会儿才清醒了许多。

……

马不停蹄地赶到晋安市的宾馆,问了服务总台服务员有关日本客人可贞子的行踪。服务员告诉他,可贞子小姐正是刚刚住进来,但现在不在,她出去了。去哪里呢?不知道,没有交代。

关含章苦恼极了。贞儿离开中国的晋安市已经七八年了,原来住的地方早已荡平无迹,被新的环城路和公园所取代,而且那里正在兴建高楼大厦,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

她还能去了哪里呢?服务员小姐想起来,对关含章说,倒是看到可贞子小姐陪着另一伙的两男一女的日本客人出去了。而且还有晋安外事办的领导陪同。

关含章一听,心里打了个冷战,该不是原来说的日本的井健吾一郎他们吧?!又想,应该不会吧,难道这家伙真能如此的执着,跟来中国抢婚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爸爸单位的老刘政委。问是否有此事。政委在电话里说,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啊。关含章请求政委叔叔帮忙问市外事办的同志。

政委来电话,告诉含章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的三人,一个是日本的国会议员井健吾至善。和他的夫人及公子井健吾一郎。他们这次来中国的目的,不是公干而是私事儿。据说是为了追可贞子小姐的!

关含章大呼:叔叔,这可怎么办啊!我都没辙啦!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政委大笑,说,好小子,这会儿想起你叔叔我啦。要我救你可以哟,你得先请我吃“佛跳墙”,喝茅台酒,我才可以帮你想一想办法哟。

关含章急急地说,行啊!行啊!你这会儿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得找个天梯爬上去给您老摘下来哟。政委呵呵笑着说,臭小子,别说得这么可怜。星星月亮那是你要摘给你的可贞子妹妹的哟,我可没有这等福气哟。好小子,在宾馆里等着吧,我给你送三个精囊妙计去。

关含章拿着政委叔叔送给他的三个锦囊计。拆开一看三张稿纸上都划了三个大大的红心!红心里头各写着三句话。第一个写的是“童心”;第二个写的是“衷心”;第三个最有意思,写的竟然是“死心”。让他吓了一跳。什么是“死心”啊!让我死了这个心?不是!那就是让贞儿死了这个心——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走?!还是让日本来的那个井健吾一郎死了这个苦心?

他拿给驾驶员师傅看,请他破解其中的奥妙。驾驶员看了看,还是笑眯眯地说,这还不好理解嘛。第一个是“找”,第二个是“诉”,第三个嘛,就是“比”。

政委点头说,嗯,还是这个师傅聪明。亏你小子吃了这么多年的随军饭,跟着你老爸和我这个大叔,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关含章疑惑地看着政委叔叔的笑脸问道,第三个为什么说是“比”呀?

政委盯着他说,你不比个胜负,不较量个输赢,人家日本人会服气啊?人家到中国来,你以为就是追那贞儿姑娘的呀?他最重要的,就是要来看看你这小子凭什么本事让贞儿姑娘会这么死心地到中国来,跟你这穷小子过苦日子。

哎哟!我的娘哎,这怎么个比法哟。比击剑?那我不是包输的嘛;比文化程度、那我更是没法比了,他可是东京帝国大学的大讲师哟,我才一个大学都还没念透的叮当小子;比功夫?那可有的一比。你会武士道,中国的长拳和部队的格斗擒拿术我也偷着学了几下。大不了就是“乱拳打天下”嘛。

政委说,你小子还说是军人子弟哟,你都不懂“兵不厌诈”这个道理吗?你让他出题,挑到如果是你不会的,你反给他来一个信心十足的的样子,他就气馁了。他挑你精通的,或熟悉的,你越是表现的有点畏畏缩缩的,他就越是以为你小子心虚胆怯。你不一定了解他,他可是找把你小子肚子里有几根肠子都摸透了,这可是日本人一贯以来的高明拿手之处。当然,也有可能是“以真顶真”,就看你小子的运气了。

政委不敢久离部队,因为团长正在花溪村眼巴巴地盼着儿子把久盼之新人迎进喜堂呢。所以,他交代了含章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回部队去了。

……

关含章在宾馆大堂终于等到了可贞子回来了。

可贞子见到这位让她心仪又让她心酸更让她心痛的人儿。她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看到的含章哥哥竟然让她不敢相认。

今天,关含章穿戴的可是帅极了。笔挺的淡灰西装,真丝暗红色花格领带,锃亮的皮鞋,飒飒英俊,虎虎生风。井健吾至善一家人看到可贞子面前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心里不免暗暗生忧。

关含章微笑着对可人说,贞儿,您的客人能否介绍给我认识啊?

啊!对不起了。我失礼了。正在惊异发蒙的可贞子如梦方醒,脸微微一红,顿时让含章觉得天上的彩霞也无法媲美。可贞子连忙微笑着向井健吾至善先生一家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我的……我的含章哥哥。

……

关含章十分友好地恭谦地向井健吾至善先生和他的夫人敬礼。然后主动地握着井健吾一郎的手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的话,您就是井健吾一郎老师。你是贞儿的老师,也自然是我的老师。请受我一礼。”说完,又向井健吾一郎鞠了一个躬。

听着可贞子的日语介绍,井健吾一郎愣愣地看着这位他曾经一千遍一万遍,从心里诅咒的中国人。他是那样的风采,魁梧的身材,标准自然的挺胸仰首平视,脸庞略微黝黑,那是健康的神情,双眼皮。乌黑的平头乌发。既十分的得体有绝无盛气凌人的气势。

他怎么也找不到他心里面想象的那个中国男人:一个畏畏缩缩的,面黄肌瘦的,蓬头垢面,穿着一件十分破旧的中山装,卷着裤腿劳作在水田里的知青农民的形象。他的心里似乎有点沮丧。心口不一的说:“你好。我是大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一级讲师井健吾一郎。请多关照。”

关含章握着他伸出的手,大方地注视着他:高挑的身材,有点瘦,白白净净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名贵的金丝眼镜,单眼皮。穿着名贵的得体的洁白西装。留着分头,头发润泽光纤。完完全全的一副学者气派。

可贞子看着眼前的两位,一般的高矮,一般的衣着。一个魁梧有志,一个斯文有才;一个落落大方,充满朝气,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一个憨厚敦实,一个玉树临风。心里暗暗称奇,这造物主就是那么的多情,怎的就活脱脱地泥捏出这般人物来。

而这边的井健吾至善先生看到眼前的情形,着实地让他心里感到有点惊叹。惊叹这中华风土怎地就这么能滋养风情人物。短短的不到三十年的功夫,甚至是短短的不到二十年的功夫,唉!可以说是短短的不到十年的功夫,“文革”动乱刚刚结束不到三年的功夫,中华的人物就如此的风采,一代新人就能在战乱之后,不!动乱之后脱颖而出!而我大日本在战后一代新人的崛起,竟然整整奋斗了三十多年的时间!

井健吾至善知道今天的见面,尽管没有任何的尴尬,没有任何的造作,只是巧遇或偶遇;尽管双方都已经展示出善意和诚意。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年青人,绝不是像尹志文那么好拨弄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是一位风华正茂,经受过烈火锻造的深得中华文化滋养的人物,他一点也不敢轻视大意。

他望着关含章,微笑着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现在的身份是中国晋安省鹭岛大学的毕业生,所攻读的是经济系政治经济学专业吧?”

关含章谦恭地回答:“是的。晚辈正是毕业于鹭岛大学的经济系政治经济学专业。晚辈才疏学浅,还望前辈多予教导帮助。”

“啊!年青人如此地谦恭,可钦可敬。只是有一事不明白,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是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才能实现的。贵国如此的贫穷,难道也想让西方的国家也像你们一样过着‘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日子麽?”

老井健吾也不顾什么礼数和场合,一心想的是先发制人,以我老夫的墨水利剑,先把你给唬下去,好再让儿子出招。于是他横刀四开,利剑劈空而来。

关含章此时却全然不知这是老家伙已经开始发难。以为叫阵的和对阵的都是小井健吾。还以为这老井健吾真的只是探讨交流或考一考你中国大学的教育水平而已。

此时随行的晋安市外事办的同志不知其中的奥秘,以为也真的是探讨学术。只是觉得井健吾至善先生出的题有点挑衅的味道。连忙礼貌地劝老先生回房休息。可是,井健吾至善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善意。两只眼目光如炬地望着关含章,似乎说,你要是答不出来的话,就挂出“免战牌”认输吧。

此时的关含章已不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无私无畏真豪杰”也。只见他正色说:

“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理论组成部分,说实在的,也是资产阶级的先师们教给的。他的共产主义学说带给人类的是‘物质极大的丰富,劳动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您说的‘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论调,不是马克思主义的东西,而是机会主义的东西。请教您,机会主义是什么?”他见井健吾至善对“机会主义”一词有些懵懂,于是笑着说:

“机会主义嘛,既不是马克思的,也不是凯恩斯的,它就像是普鲁东式的,无政府主义式的。您说,您们资产阶级喜欢无政府主义吗?至于说‘无产阶级要解放全人类’之说,正想您们的资产阶级政治理论中也有一说——要在全世界都建立起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一样。理想是每一种主义的最高道德追求,难道这有什么过错吗?”

井健吾至善没有想到一个才读了四年大学的中国后生小子,竟然能说出一套套的理论来。他不得不佩服和心里发颤。

井健吾至善不肯就此善罢甘休,话锋一转,炮火瞄着中国传统文化,劈头就向关含章砸来。对这位年轻人说道:

“年青人,中国的文化可谓是博大精深。老夫这次一路走来到晋安市,看了许多的名胜古迹。尤其对古庙古宅的楹联感兴趣。

我以为,中国的楹联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或缩影吧?我想,你应该对贵国的楹联不会生疏吧?能否给我们昭示几条,也好让老夫一饱耳福?”

关含章这时才明白挑战已经开始,而且是来的这么突然,这么有份量,竟然还惊动到老井健吾亲自出马。他想,楹联文化可是很少接触的啊。至多也就是在插队的几年里,每逢节日喜庆应乡亲们的要求,写一写春联和喜联。肚子里没这类墨水,只得和志耕一起找一本对联的小本子看一看,完全是临阵磨枪现买现卖。现在可是要你应景应情对上自吟的或引古的联句。这下可是怎么才好哟,他有点慌神。脸上渐渐地泛起红晕,手心有点发汗。

突然,他看到贞儿的那双透澈明亮的眼睛,向他投来鼓励的眼神,顿时使他精神振作起来。他谦逊地对井健吾至善说:

“井健吾老先生,十分地钦佩您对中国文化能有如此的精通和喜爱。的确,楹联文化是中国独特的一种传统文化。它的受众面可以是上自帝王将相,下自黎民黔首。重要的是,这种文化能把各自所从事的职业乃至个人心中的美好愿景,通过楹联的形式抒发出来。几千年来,它所表现的文化内涵,无不浸透了忠孝仁义信和温良恭俭让的道德伦理。”

关含章一边说着,偷偷地看了看井健吾至善的神情,只见他满有兴致,决定不能再让他先发制人了。于是他先声夺人地说下去:

“比如,我们中国人十分崇仰的孔子。在我的国家里,各地都有文庙,文庙里就有各式的发自内心赞颂孔子的楹联。如:‘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败节。’

又比如说,中国自古以来,人人爱看戏,就有戏台。于是,就有许许多多的楹联衬映戏剧人生。如:‘两汉五代六朝十国,古古今今多变局;一末二净三生四旦,重重叠叠上瑶台。’又有:‘戏犹是梦耳!历览邯郸觉梦,牡丹艳梦,蝴蝶幻梦,南柯惊梦;百世即须臾,只是一场春梦。

事生于情也!试看忠孝至情,儿女痴情,豪暴恣情,富贵薄情;万端观结局,不外千古人情。”

再如,中医中药是中国的传统医学文化。大凡药铺诊所都有寓医道于楹联之中的嘉联绝对。如:熟地迎白头,益母红娘一见喜;淮山送牵牛,国老使君千年健。

苏子条苓访禅友;杜仲草果宴寿客。

最令人感动的是这幅清代一位名医哀痛母亲病逝而作的楹联:独有痴儿渐远志;更无慈母望当归。

关含章有意背出他曾经熟记的几对楹联词句,使这位先生眼花缭乱,不明就里,以为他十分精通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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