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首和茅公雷眼也不眨地对视。在人们没有察觉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镰首把弯刀架在胸前,刀尖斜斜指向茅公雷的眉心;茅公雷则把黑棒收到左肩侧,左手轻轻托着棒子中央,随时准备横挥。
两人以极细微的足步继续向对方接近,手上兵器的长度相差无几,即将到达非攻击不可的距离——
同一刹那,镰首与茅公雷以完全相同的动作,反手挥动兵器劈向对方的头颈!
弯刀与黑棒在半途猛烈撞击。两只右掌都感到酸麻。刀棒各自反弹开去。
两人就像约定了一样,同时借着这反弹的力量往自己的左边旋身一圈,变成正手水平斩击,动作仍是一模一样。
刀棒再次交击。场上数百人同时发出惊叹声。
这次两人都各自退了两步,才把那强烈的反撞力卸去。他们同时惊异地瞧着对方——自己的全力攻击被对手硬接下来,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极罕有的情况。
——可是镰首的惊讶比茅公雷要小一些。毕竟他曾经面对“十狮之力”侬猜,拥有对抗比自己气力更大的敌人的经验。
就因为这微小的差异,镰首的恢复比茅公雷快了少许。他跃前一步,双手握着长弯刀垂直斩向茅公雷头顶!
茅公雷已来不及回招,只能双手托着长棒横捧在头上,硬生生把刀刃架住。
“糟糕了!”佟八云忍不住脱口呼喊。
在远处看着的蒙真却显得异常镇定。
刀棒再次交击,这次却没有反弹开去。
刀刃正好砍在黑棒中段一个凹槽里,给卡住动弹不得。
镰首判断出这不是偶然的——是茅公雷准确地以黑棒那个部位来迎挡。
茅公雷以古怪的手法,双掌紧握黑棒两端,像摇船橹般前后扭绞——
弯刃“啪”的一声自中央被扭断了!
镰首愕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往后急退。
茅公雷显然对这扭锁招式十分精熟,黑棒并无停滞,在身体右侧旋了半圈,垂直朝前面镰首的头颅压下!
棒头的黑影已临到镰首的额顶。他知道已后退不及。双腿马上煞止蹲成弓步,右手抛去断刀,双掌往上迎托——
黑棒仅仅在镰首头顶一寸前停止。在他身后传来“拳王众”的惊呼声。
这次吃惊的是茅公雷。镰首双掌捧成杯状,托接着黑棒的中段部位。虽说这样已经卸去了棒子前端的杀伤力,可是以肉掌接下这刚猛的棒击,仍是令茅公雷难以置信的事。
镰首趁这个空档猛蹬后腿,身体急促欺前,双掌顺着棒身而下,擒住了茅公雷握棒的右腕;他马上向左旋体蹲身,背负着茅公雷,双手狠命拉扯,把茅公雷朝地面重重摔出去!
茅公雷的反应亦十分惊人:当被镰首抛到半空时他放弃了黑棒,腰腿迅速朝后弯拗,在极短距离下变成以足底着地。
镰首在施展摔技后仍没有放开茅公雷的手腕。他左手把茅公雷猛拉回自己跟前,右臂则屈曲成肘,横向挥击其脸庞。
茅公雷却也把左臂肘屈曲收在面前,仅仅把镰首的攻击挡下来。骨头与骨头撞击,两人的脸却没有动一下。
镰首的右臂连续伸出,好几次想攀擒茅公雷的喉颈,却都被茅公雷扭转头颈避过去。茅公雷还趁着镰首分神时,把右腕的擒拿挣脱。
两人就这样近贴站立着,四条手臂交缠扭打,都想拿着对方的肢体关节。镰首三次趁空隙施以膝击,但茅公雷机警地用腰臀把它们都卸去。第三次时,茅公雷更借机踹踏镰首站立那条腿的足趾。镰首忍受着痛楚,近距离用额头撞击向茅公雷的面门。茅公雷及时把头脸垂下,以额头硬接这一击。
在碰响声中,两人的身体朝后荡开,都因晕眩而脚步跄踉。
他们隔在数步外面对站立,胸背上汗水淋漓,发出粗浊的喘息。
“已经够了。”蒙真在东面远处呼喊。“我说的不错吧?”
“我还没有打败。”镰首的呼息渐渐恢复了平缓。
“我没有说公雷能够打倒你。”蒙真说。“我只是说,他是你打不倒的男人。”
“我们还没有打完。”
“即使你打倒他,接着的战斗你已经没有气力了。”
镰首沉默瞧着茅公雷。茅公雷从战斗状态中松弛下来,却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没有直视镰首,只是看着遗在地上那根黑棒。
镰首不再说话。他伸手抹抹额上的汗水,又瞧瞧双掌——因为刚才接下那一棒,掌心的肌肉都肿起来,蓄着紫色的瘀血。
他默默走回部众之间。看见梁桩仍然抱着弯刀的皮鞘,他语气平静地说:“扔掉它吧。”
在“三条座”众人的振臂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