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掠过月亮,再度消失。
叶毅发狂般拼命往后爬。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令人发毛的声音:
“你认得我吧?”
叶毅咬着颤抖的牙齿,他没有胆量转头看。
“认得认不得,也没有分别。我本来就要杀你。只要是跟于润生有一点关系的人。”
叶毅惊叫着,跃向屋顶一个破洞,可是人在半空却没有落下去——后颈被一只强壮的手掌捏着,指甲深陷入皮肉内。
叶毅在半空里失禁。他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身体突然又在快速下坠,脑袋为之昏眩。头脸和胸腹传来剧烈的撞击,鼻骨和三根肋骨断掉。他知道自己已经着地,一只脚狠狠踏在他背项上。
(bsp;接着传来的是颈项肌肉撕裂的剧痛。叶毅如被宰的猪般发出凄惨的嚎叫,头颅被左右扭动,颈动脉破裂后他的痛楚才减少。
意识失去之前,他听到自己颈骨折断的声音。
叶毅的头颅被硬生生拔离颈项,断口处一片模糊狼藉。
白衣的身影再次飞回屋顶上,右手揪着叶毅首级的头发。
他蹲在屋脊的最前端,再次仰视月亮。夏风把白袍与黑发吹得飘飞,展露出他飞扬入鬓的双眉和煞白得像鬼的脸。
他把叶毅的头颅放在身旁瓦面上,然后把沾满血的右掌伸往嘴巴,舐吃指头上的鲜血。血液沾污了他乌亮的髭胡。
在黑夜的空中,“飞天”教祖——那个曾经名叫“挖心”铁爪四爷的男人——瞧着圆月的眼神充满疯狂与孤寂。
后记
回想起来,我也到过好几个国家的首都。
夏天的伦敦街道,在阳光之下很美丽,到了今天我还在回味coventgarden市集的下午;被东京的高度资本主义包围时,我仿佛目睹人类文明走到了尽头;在金边下榻的小旅馆楼下,有一对衣不蔽体的露宿小孩;曼谷,是个常常作都作不厌的甜梦;华盛顿我逗留太短,仅有的印象就是:堂堂“世界最伟大国家”的首都,街头与公园一样满是露宿流浪汉……
最令我感受到首都气派的,始终是巴黎。罗浮宫与凡尔赛宫。人去了,楼还在。前者给我看见一个国家民族处于最青春鲜活时期的气魄;后者让我目睹一个王朝盛极以后空余的奢华颓靡。我站在凡尔赛的镜宫朝窗外远眺,看见那好像看不见尽头的巨大御苑,深刻感受到何谓“权威”。
倒是我们的北京,很惭愧,至今还没有去过。从杂志报章看过许多紫禁城的照片,最深刻的印象是:里面很阴郁。
年轻时以为世事很复杂,以为每个成年人脑袋里都必需装着千百样心思才能够生存,以为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想就是成熟,就是“江湖阅历”。
原来都是大人们骗人的把戏。
我很喜欢夏天,喜欢在阳光之下流汗的感觉。
连续两年的仲夏,我跟很多人——确实是“很多人”——在阳光下的街道上,一起流着汗走了一段路。
我们没有实质赢得了什么,可是我有一种胜利的感觉:那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日子,已经被那些在空调的会场里手握香槟杯子、胸口别着金奖章的人垄断了太久,现在终于由我们这些流着臭汗、用脚走路的人夺回来了;我们以一种最简单纯粹、肉眼就看得见的方式告诉世界:这个城市是属于我们的。
中环太平行那家delifrance,在几个月前结业了。
已经忘记是哪一年开始,在家里写得太闷的时候(通常都是下午),就想到外面去写,往往就选那儿。主要是因为那一家的地方特别大,必定找得到桌子,也不会碍着人家做生意(因为我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灯光和空调都恰好,还有一排透来阳光的大玻璃窗。食物也不错——当然这方面请不要相信我这个对饮食不大讲究的人。
好几年下来,《杀禅》和《吸血鬼猎人日志》的许多篇章都是在那家餐厅里写就的;第一首歌词(卢巧音的《同居角落》)也是在那儿完成。
它结业之后,我也很少再在外面写东西了。感觉不算是很伤感,只是有点怀念,也想对它说一声感谢。“感谢”一个地方,似乎是很别扭的说法,却是我最真实的感觉。
乔靖夫
二○○四年七月七日
卷六食肉国家
前情提要
一切从大地上一场最惨酷的战争开始。年轻的鲜血与枯骨,堆叠成权力与威望的台阶,也同时孕育出一个最强的暴力集团。于润生、狄斌、龙拜、葛元升、齐楚,还有野性的镰首。六人因为一次荒诞的刺杀任务而相遇,以鲜血结为托付生死的兄弟,矢誓向世界讨回他们应得的一切……
战争随着震撼历史的“关中大会战”而落幕后,他们才踏进真正的战场。身处空前伟大的繁华都市漂城,在首都第一大帮会“丰义隆”支持下,他们一夜之间消灭敌对的“屠房”,立起“大树堂”的旗帜。然而狂暴的刀手葛元升却也在这一役中牺牲了。
在于润生领导下,“大树堂”迅速茁壮扩张,但“丰义隆”仍是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为了向权力更高处爬升,于润生不惜布下遇刺假局,制造弑杀庞文英的机会,同时把漂城内残存的敌对势力铲除殆尽。可是他也因此失去刚出生的儿子……
带着镰首和狄斌,于润生进入“丰义隆”的权力核心,在不同势力拉拢的微妙情势下站稳了阵脚,并认识旗鼓相当的野心家蒙真,暗地扶助蒙真统合“三条座”的势力,双方结成互相利用的盟友。
年老的“大祭酒”容玉山一心要为儿子奠定基业,跟“老板”韩亮及“六祭酒”章帅的斗争即将浮面;决定首都黑道霸权的关键,如今落在于润生与蒙真这两股新势力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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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无眼耳鼻舌身意
狭小的木屋四面门窗都密封了,唯有屋顶中央那个细小的天窗打开来。
每天就只有正午时分,一束浮游着无数微尘的阳光自那天窗透射下来。
容玉山勉力睁开伤肿的眼皮,从那仅有的细缝朝上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