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隐匿在城市喧哗背后的惊鸿一瞥,她是灯火阑栅以外的那一点光亮,她有着千变万幻的面孔,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去向何方。寻她,不必费劲思量,也休去那水中央,且望向云心处。她任由你观望、品读、流连,静谧的微笑似花落无声,缠绵的哀伤似流水无痕。时春,她盈游在鸟语花香间巧笑倩兮;时夏,她舞动在蝶憩香风中宛然流转,时秋,她伫立在云烟雨雾里忘穿秋水,时冬,她梦醒在梅花灿烂之时,回首处,万般蹉跎,转眼成空。
听着这首歌,没来由的百转柔肠,我想是该为她写些什么了。每有朋友来北京,我都忍不住急着追问:“去过后海了没有?”后海于我,就似西湖之于七七。我每隔一两个星期就要去一次后海,沿着岸边走上一圈,会让我感觉心旷神怡,气定神闲,风从湖面上吹来,拂在脸上,亦拂在心上,好像什么烦恼都不必再挂念,什么怨怼也都烟消云散了。
后海是我的一种情结。就好像小时候对冰糖葫芦的渴望,夏天,对蚊香味道的熟捻,就像耳边响起的这首歌:“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残留水纹空留遗恨……”一首歌有时侯代表了一段岁月中的一群人,一些事,一些爱和一些恨,若干年后,再听,往昔如昨,五味陈杂,涌上心头,化做泪水,涌出眼眶,让人欲罢不能,难以忘怀,它们已成为一张记忆的书签,烙印在上面的是密密麻麻成长的痕。
去后海了么,我依旧还是那么问。我可以至少告诉你三条路线可以到达。我有时会从新街口豁口的胡同斜插过去,这样走的好处是可以顺便寻访下那些带着老北京风味的四合院,那些狮子门墩、红漆的大门,破旧的门牌、慵懒的屋檐,他们都满载着岁月的故事,昼夜不停的向人们讲述。也有时侯,我坐车到宝钞胡同,然后下车走到鼓楼,这条街有很多地道的京味馆子,褡链火烧周,姚记炒肝,一口京片子的老板娘热情好客,而食物更是便宜美味。还有一条路线,我也很喜欢,就是走平安大道,你当然可以做公交车坐到北海后门,然后就可以看见莲花市场,但我更喜欢从东四十条开始一直向西,平安大道是我觉得北京最美最整洁的一条路,比俯佑街宽敞,比长安街幽静。走路去后海,是难得的惬意享受。
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去后海最好?”很多人都说是冬天,因为嫌春太妖娆,夏太热烈,秋太凄然,唯有冬,逢雪日看银装素裹,衬以身后鼓楼的壮丽红色,华美又不失庄严。小孩子们也更喜欢冬天,在结冰了的水面上尽情撒欢耍闹,只是现在的孩子都衣鲜亮,气也骄,再不会像我们小时候棉裤小袄,红村村的小脸,怯生生的模样。而我,依旧最喜欢后海的夏,也就是此时,俗便俗了。夏日的后海是我赏心悦目之所在,是我静思默念,撒娇呓语,流连忘返之地。
除了后海的岸,我也爱她身边的胡同小巷,夏日的午后,穿梭其中,想起史铁生在一部小说里写过得一句话:“我们将默默地凝望,隔着咫尺的空间,隔着浩瀚的时间……”每一件事物都在等待时间给它一个身份或者标签,我们亦如是。而后海,她是胡琴拉的咦咦呀呀,她是京戏唱的字正腔圆,她是用毛笔在地上写的大字,她是我无尽的寄托与祈盼……
这世间万种风情,怎可有幸尽收眼底,全部领略?但总有一份情有独钟,不仓促、不盲目,不张惶亦不迷茫,她会安静的陪你慢慢终老。世人痴盼来生缘,我要此缘结眼前,爱一个人,爱一个地方,若用尽全心全力,一生一世足矣,下辈子留给今生未及的那方天地,留给今生所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