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 我们去罢课_十年爱情风华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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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4月 我们去罢课(1 / 2)

我们提早三天返校,因为寒假前便接到通知要搬宿舍。我们学校跟旁边的师范学院合并了,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两边同类的系合并,外语系搬到师院去做合并系的实验品。

没一个人乐意搬。师院的宿舍条件比我们本部差太多了。我们本来六个人一间宿舍,到那里得八个人一间,我宿舍的六个人两两分拆到其它宿舍去。搬家那天大家心情都很不好,尤其我们宿舍六个人。在一起住了近三年,彼此都很熟悉,现在却一下子被拆散。郁闷地搬进了师院破旧而且拥挤不堪的宿舍楼,然后我发现自己被莺莺燕燕的声音包围住了。

外语系本来就是个阴盛阳衰的地方,女生们比其它系更娇更嗲,我重新分配进的宿舍便是典型。那几个漂亮女孩喜欢对着镜子反反复复梳着飘飘长发,让我一头天然卷的乱发自惭形秽。她们说话细声细气,我一大嗓门,便惹来一片幽怨的眼神。每顿饭要倒掉一半,让我肉疼。早饭更是一人一个鸡蛋了事。这还不算,都瘦得跟林黛玉似的,还成天喝“更娇丽”减肥茶。

晚上熄灯后女孩们听说我擅长讲故事,便竭力邀请我讲。我开始讲卫斯理的《眼睛》,结果才开了个头便惊叫连连。黑暗中看不清她们的花容失色,但是凄婉的哀求声让我不得不遗憾地终止。

我心情郁闷地跟妖妖通电话,她还在家乡的法院实习。电话里我的声音跟那几个女孩一样娇柔,我告诉她再过几个月我就会被同化成这样,把妖妖逗得狂笑不已。后来妖妖介绍了个校外的免费住宿给我。是离我们校很近的村子,帮一个叫大海的男生补习英文,没有酬劳,但是免费提供吃住。

三月份开始我便搬去了大海家。在他家两层楼的农舍里一直住了一年,直到我大四实习。我们学校在郊区,要住校外只有租借附近农村的房子。那时候大学生在外住宿通常是为方便谈恋爱,而且只有男生才有胆在外面住。我一个女生,没男朋友却长期一个人住校外,虽然从没被抓到过,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电话打回来时我飞扑过去抓起:“小懒,我们罢课了!”

我每个星期跟小懒通一两次电话。先打他传呼,然后等他用单位电话打回给我。由于回电不收钱,电话亭老板每次看到我就恨不得马上关门歇业。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天啊,大学校园里居然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儿?高中时你们文科班闹罢课就挺轰轰烈烈的,大学里再闹一次,也不白过。我的高中和大学怎么就没你那么精彩?”

跟他调侃几句,告诉他罢课的原因。师范院校女生占绝大多数,所以师院里女生宿舍可以随便进,而男生宿舍却要登记而且必须在外等候。这跟我们在理工科占多数的本部情况截然相反。外语系自从搬到师院,引来了师院男生极大的兴趣。体育系男生闯了好几次女生宿舍,强行要求联谊。女生们因为宿舍可以随便擅入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便跟体育系男生起了冲突。大一大二群情愤慨,便决定罢课,向校方要求搬回到本部。

我们大三整体来说对罢课不是太热心,反正大四下学期全是实习,我们在师院只需待一年,犯不着折腾。虽然对于这样的罢课是否有效我们大都持怀疑态度,但大一大二来联络时大家还是表示支持,毕竟这么闹腾一下让无聊的校园生活添点色彩也不错。

第二天是周五,外语系三个年级都如约没去上课。老师气急败坏地到宿舍抓我们,却扑了个空。大三女生大部分都去市区逛街了,大一大二的聚集在行政楼前喊着口号:“我们要见校长,我们要回本部!”

“哇,气势这么宏伟啊!”小懒一直在听我讲,不时发出笑声。

“宏伟?”我嗤笑,“你想象一下两百个女生,中间夹杂着几十个气质阴柔的男生,能喊出什么气势来?”外语系在理工科为主的大学里是个小系,只有英语日语两个语种,整个系才四百来名学生,能有这阵势,已经算是很齐心了。

我带着哭腔柔弱地喊:“我们要见校长,我们要回本部~”叹着气说,“你看,就这样的喊声,离开行政楼十米远就听不见了。”

校长不肯下楼,要求我们派代表上去谈。我们的回答是:没有代表,要谈大家一起跟校长谈。

谁肯当代表?大伙都不傻啊。枪打出头鸟,修理几个刺头校方可没得商量。到时候扣个帽子,弄个处分,谁愿意自己背上这样的污点出去找工作?

于是大家僵持着,校长不肯下楼,女生们也在四月渐渐回暖的阳光下越来越蔫。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还在僵持么?”

我重重叹气:“你想想看吧,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对外语系女生来说比海湾战争还严重。所以慢慢就开始有人闪了。吃过中饭后居然少了三分之一,我跑来给你打电话时还剩三分之一左右。不知道这通电话打完后还能有多少剩下了。”

他吃吃地笑着:“女生多的地方就是难成事儿,估计你们下周一肯定乖乖复课。”

我也这么认为。再聊几句,问他:“你有给那个公司打电话么?”

几天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家知名的美国通讯公司招收技术人员,赶紧告诉他讯息。他当时答应试一试。

“没。”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有点内疚,“嗯,他们开的条件很高,我只有一年不到的工作经历,他们不会要的。”

“你都没打过电话寄过简历,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要你?”我有些气急。是他自己说想要离开那个死气沉沉的小池塘,却犹犹豫豫不敢迈开离开的那一步。

他沉默一会儿,闷着声音说:“春儿,我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

唉,我无声地叹气。刚刚不该这样指责他的。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收到我的信了么?”

回校后我想尽方法不让他忘了对我的承诺,我视他的握手为无声的承诺。那个时代没有email,靠写信跟家人朋友保持联系。我给他写信,讲学校的趣事,自己的读书心得。那信随身带着,想到什么就写几句。

他“嗯”一声,有些迟疑地说:“我……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给你回信吧。”想一想又讪讪地解释,“毕业太久,都不会写信了……”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给我回过信。我沮丧地想,我这儿发出的一封封分量挺沉的信,载着我的诚挚与热切,像燃烧的火炬,待他收到时,只剩一截冰冷的木炭,不再有热度。

不是不伤心,却掩饰着:“那你还真得写,否则中国字都会忘了。对了,我的好朋友妖妖今天回校,她会住我那儿。明天是周末,我还得做家教,逮空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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