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啊,以后我们去非洲都得先向您请教了可公司怎么能离得开您呢?”姚翔虚情
假意地表达着不舍,谁知方总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向你自己请教就行,你和我一起去。”
姚翔不“哇”了。
方总表示这是她好不容易给他争的名额,反正俩人关系好,他就不用谢了。可姚翔脑
子里想起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小嵇去非洲,刚下飞机被蚊子叮了,死了,去的时候是个活人,回来就是骨灰盒了。他觉得天旋地转,结巴起来:“可是,可是,可是方总,我下……下个月结婚。”
声音很小,但在小办公室里,也足以清清楚楚。一阵安静过后,方总意识到自己的胳
膊还僵在姚翔肩膀上,她费劲地搬了下来,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他勉强地笑着问:“下个月?还是下下个月?”
姚翔想到自己的结婚对象还不知道这件事,拖一个月是一个月,答:“下下个月。”
方总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不锈钢叉子从盘子上划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要结婚了?
跟谁呀?”
姚翔信口胡说八道:“结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没什么可宣传的,我觉得低调一点比较好,省得大家还要破费。”方总的目光非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姚翔心里很没底,补了一句:“是个拉大提琴的。”
叉子又一次划过:“哟,高雅啊。”
姚翔连忙否认:“哪里,没有。”
然后方总就低头干自己的事了。姚翔想这回惨了,怎么才能挽回她的宠爱呢?结婚?在一个单身高龄女老总面前说自己要结婚,不如直接拿砖头把自己拍死算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也要被她拍死。
他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了大概有十分钟,终于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方总?”
方总惊异地抬起头来,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没你事了,可以走了。忙去吧。”
姚翔连忙站起来,几乎像太监似地退着出门。方总突然冷若冰霜地问:“新国贸那个单
子,谈了三个月了吧?还没签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和别的公司也在谈。三个月不开单子,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姚翔尴尬地站在门边,看方总不再理,悻悻关上了门,脑子里怒吼着:陆思蔓!为了
你,我付出多少啊?!
8
当看到小江的女徒弟吴小丽后,姚翔更生气了。吴小丽长得相当的不俗,而且小小年纪竟开了一辆minicooper。姚翔纳闷:要说是二奶吧,二奶也不会闲得来卖马桶,虽说是外企卖马桶的;要单纯只是家里有钱,更没理由来卖马桶,这也太自虐了。
吴小丽把公司里的男同事看了个溜儿遍,目光最终落在姚翔身上。这个上海人虽然有
点傲慢,但风度狠佳,她注意到他今天把岳真美轰去看仓库的时候,都一直替真美开门按电梯。小丽的大学在上海念的,对南方男人对女人鞍前马后的照顾深深怀念,她知道在这种人手下会过得比较舒服,就有点想换到姚翔那组。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表达仰慕,姚翔就被派出所的电话召走了——岳真美实在找不到沙河镇,主动投案了。
姚翔一进派出所的院儿,就感觉所有人都在笑他,他忍住因为饿与怒导致的轻微的胃痛,微笑着向人打听徒弟的下落。还没等人答,就看见真美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发呆,嘴边还有一粒米。
“你怎么了岳真美?”
真美抬头见是他,猛地窜了起来,看架势是要抱他。姚翔可不想当她的亲人,手疾眼快攥住真美的腕子,给予了一个同志般的握手。
“师傅,还是警察好!还给我饭吃。”
屋里出来个老警察,看见这情景,问:“你就是小岳的师傅吧?”
姚翔总不能让外人觉得他是个冷血,他堆起笑容,顺手把真美嘴边的米粒拂掉,对警察点点头:“是,我姓姚,您贵姓?”
他们谁都没注意,就这个小小的动作,岳真美的脸迅速涨得血红,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多情地落在姚翔身上,再也没有移开。从那一刻起,她认定姚翔是她在茫茫京城唯一可信赖的人。很多时候,感情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哪怕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