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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明是个要脸的人。看儿子和思蔓一点不知道含蓄的样子,她油然而生一种遥远的悲凉——为什么这么高兴?至于这么高兴么?见过钱么?见过么?
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帮忙才参赛么?
姚翔指天发誓绝对是,还指明道姓说是为了帮一个叫金娜的。乐明半信半疑:“我说呢,
要不然怎么会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啊?”
思蔓敏感了,笑嘻嘻地说:“其实您看我们从事所谓高雅职业,一样是抛头露面,在
舞台上表演,在酒店里表演,哪不是演啊?都是生计罢了。”
顶嘴!乐明刚有点后悔就被气恼取代:“去剧场里看演出和酒店大堂音乐,那种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姚翔见势不妙,连忙说思蔓当年也去国外参加过比赛呢。乐明毫不示弱地问:“噢是吗?真的呀?在哪里?什么时候?有没有得奖?”
太不friendl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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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萁打听这二十万怎么分,学音乐练得耳朵很尖的思蔓听出了毛病:“什么叫‘分’
啊?是‘花’!不是怎么分,是怎么花。”
思萁因没见过活生生的二十万,一时间想不出花在哪里,红书说:“只有挣不到的,没
有花不完的。”
志刚伸出双手做出下压的手势,表示大家要保持平静,其实主要是压自己。“不要乱,
大家都不要乱,我觉得这钱还是应该让姚翔全权负责。”
“这个自然。”乐明见缝插针地说。
志刚说:“大家应该多体谅姚翔,他要装修两个家,要买新家具,要操办婚礼,哪都需要用钱,我们不但不应该花这钱,还应该再贴补给他一些。”志刚为自己的懂事得体识大局都感动了。
说干就干,姚翔开始做预算分配表,把婚礼每一项需要的钱数列清。乐明听了志刚的话,心如刀绞,忍不住替儿子叫屈:“姚翔啊,我很欣慰啊,你还真是长大了,不但把我照顾得这么好,这里还要负担两个家啊。”
话里有话得太明显了吧?红书再不说话实在不符合她性格:“是啊,男人三十而立,姚翔还真是立起来了。”
“是啊,没你们的帮助,他哪里立得起来。”
都是笑着说的,唰唰唰你来我往,年轻人们在旁边只剩眨么眼儿。
志刚及时制止了两个家庭妇女的唇枪舌剑,郑重地把户口本递到姚翔手里,像托付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说:“姚翔,这是思蔓的户口本,去登记吧。”
姚翔这才想起来问乐明要自己的户口本,不知道姆妈会不会故意不带来。没想到思蔓说:“带来了,都给我了。”
没想到这件棘手的事,乐明竟然出乎意料地轻易妥协。陆家人投桃报李的心一上来,反正姚翔也有钱了,中午破费一次吃点儿贵的吧。姚翔感动于母亲的大人大量,决定给母亲提升居住条件,直接搬思蔓拉琴的酒店去。这一下,红书后悔自己善良的反应太迅速了——姚翔难道把这钱当他自己的了么?思蔓答应了么?他和思蔓商量了么?瞧他那样儿,见过钱么?见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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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蔓也觉得姚翔太敢花钱,五星级酒店!说住就住啊?住了能减肥啊?
姚翔说有钱为什么不花?难道有钱还要吃百鸭宴?还要在搭的景里结婚?
“你真是我肉眼见过的最虚伪的人,”思蔓说:“没拿着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一个劲儿夸那地方好,还什么‘独特’,‘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是不是你说的?你不会忘吧?你不是说那地方让人刻骨铭心吗?”
“这不是虚伪,这是灵活机动。”姚翔很坦然,“有钱的时候有一个可以承受的标准,没钱的时候有没钱的标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不就想弄个中式特色的婚礼吗?咱们去找真正的王府。”
思蔓想的不是这个,她就觉得这人性啊,太是可怕了。婚礼越往下办,人性越突显。听姚翔现在的说法,再对比之前一本正经道貌岸然说服她“百鸭宴”——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她严重怀疑将来姚翔更有钱后会马上翻脸把她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