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刺地夜华3_负相思之少年游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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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刺地夜华3(2 / 2)

朱弋只觉身躯腾空拔起,轻飘飘的有如书中所写腾云驾雾一般,当即欣然笑道:“我看你的功夫,也不在他们之下嘛。”

话音刚落,身旁气流急剧旋转起来,什么话都噎了回去,仿佛置身风暴之中,被抛上抛下不受控制,看来这条离山的途径也是凶险非常,朱弋眼不能看,只好听天由命,她向来不信神佛,此刻却生出了一丝丝悲悯虔诚,紧紧在心里默念着自识字起便耳熟能详的祷告句子:“天地初开,混沌无边,万生潦倒……”刚念了这三句,身体突地被抱紧,朱弋蓦地一怔,继而欣然。

“大凡慈悲之世,混沌未开,而爱已先生。”以前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句子,此际有如暖流在体内舒走,熨烫得四平八稳。

如果这也是天命,不妨相信。

意识再回躯体,朱弋第一个举动是睁开眼,眼前依然一片混沌,好像蒙了一层纱,但起码可以分得出哪里黑哪里亮,那亮光不像是太阳或月亮所有。

朱弋一下子坐起来,“我们出来了么?!”

旁边响起哎唷一声尖叫,一个人向后仰跌在地,口中迭叫:“没见过这样一睁眼就突然坐起来的!真真惊死人了!”

踩着这句话尾巴响起来的是一串笑声,“哨子胆子也忒小了,怎么在这大漠里打混!姑娘你没被他吓着吧?”

朱弋回过神来,听出身边都是陌生人的声音,神志先是一松,突地又绷紧了,“燕非!”

那大汉的声音道:“小姑娘你是找那个少年人吗?他就在你旁边,还活着呢,怎么,看不见?”

朱弋立刻探手去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说:“谢天谢地。”

那叫哨子的人声音压得低低地说:“原来是瞎子!可惜了这脸蛋。”

大汉怒道:“休得胡说!让人听见多不好!”

他也不管自己的嗓门有多大,朱弋欣笑道:“谢谢各位搭救,我叫朱弋,他是燕非,敢问恩人如何称呼?”

大汉道:“罗虎生,叫我虎生哥即可,那是哨子。小姑娘,你俩年纪轻轻就敢闯这大漠?遇上匪贼了是不是?这年头,正是歹人猖獗,若不是我们驮队为了躲避风沙到那废丘暂歇,你俩这条小命救不救得回来都是个问题。”

朱弋信口编出一番托词,说家中经商,二人随父母去西域路上遇到劫贼,惶惶失散,想必大家凶多吉少。罗虎生听得十分同情,尤其那叫哨子的年轻人,大概有亲人死于匪乱,因此格外动容,当即夸下海口,要将他们平安送抵,罗虎生骂道:“奶奶个熊,眼下克孜戈尔就在百里开外,明日便到,平安送抵?你娃吹个屁牛!”

朱弋谢过二人,说末阑有父母的好友,可去投靠。

罗虎生道:“这叫燕非的小哥儿是你夫君吧?伤得虽重却不碍事,多歇息几日便好了,得,不打扰了,哨子咱们走!”

二人一走,朱弋拿出水壶,摇晃一下,发现还有大概三成,便拧开盖子打算都让燕非喝了,她摸了半天也弄不清楚燕非伤在何处,只有用老办法,含在嘴里喂,刚呷一口,就听燕非说:“你在干什么?”

朱弋反应不及,咕嘟一口咽了下去,心痛得死去活来,“啊!你做什么要突然开口说话!害我浪费了好大一口!算了,你醒了也好,自己喝吧。”

燕非说:“我又不渴,为什么要喝水?这是哪里?”

朱弋略加解释后仍然坚持要他饮下剩泉,燕非拗她不过便乖乖接过来吞了几口,朱弋这才满意,摸着水壶道:“早知如此,应该多灌一些带出来的。不过无妨,反正不必再过那种担惊受怕遍体鳞伤的日子了,水还是要井水才好喝。”

她又伸手抚上燕非的脸,试着问:“我们真的离开那鬼地方了,是吗?”

燕非说:“嗯。”

朱弋心中欢喜,一下搂住燕非脖子,“太好了,他们说明天就到克孜戈尔,我立即去找外婆和小姨,她们发现我和娘亲的住处被烧毁,一定很着急。”

燕非虽然不懂她的话,但见她如此欢欣,心里也松了口气,说:“我只想治好你眼睛。”

朱弋道:“皇宫里什么没有,大夫个个出类拔萃,珍奇药草比比皆是,还怕治不好眼睛?傻燕非!”她一时高兴,早都忘了自己双眼便是连那堪称神奇的泉水也无济于事这一点。燕非摇摇头,朱弋止住笑意,低柔道:“况且有你在身边,这双眼睛如何,我早不在乎了。”

燕非笑一下说:“好。”顿一顿又说,“我会为你保护好自己这双眼。”

朱弋笑了,说:“这样才对。伤口痛吗?睡不着的话,给我说说你的从前吧。”

燕非说故事的功力朱弋早早见识过,饶是惊心动魄的过往在他嘴里也不过云烟,吐出口来就散了。她不过是想陪他熬到天明,无奈眼皮困得打架,起先还嗯嗯应两声,后来就只空出一对耳朵听着,什么时候起意识逐渐飘远,自己也不知道,听见的最后一句是什么,也忘了。记忆中遗留大漠里的一轮孤月,那样安静地悬在墨空,混淆了过去和未来,交叠了现实和梦境。

清晨在暖阳中醒来,朱弋发现自己坐靠着,周身通泰,十分舒适,并无不良睡姿带来的任何后遗症,那软和的胸膛舍他其谁?只微微一动,燕非便说:“醒了吗?”声音亮无粘音,俨然一个清醒的人所发出。朱弋怔道:“你一夜没睡?”

燕非说:“我不困。”

朱弋柔和笑道:“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又说,“对了,我感觉眼睛清楚些了呢。”

她自然只是为了安慰燕非,孰料燕非当真,欣喜地盯着她道:“真的吗?看得到我了吗?”

朱弋笑道:“看得到看得到,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点来。

燕非困惑地顺着她手指走过的痕迹自己摸了摸,“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眼珠的颜色并没有变回来?”

“也许没有恢复彻底呢——现在的颜色很难看吗?”

“什么算难看?深灰色本身的么?”

“原来变成了深灰色的……”朱弋歪着头笑道,“话说刺地夜华如果有天敌,估计应该在那座山里。对了,刺地夜华和卷轴你都收着吗?”

燕非说:“嗯。”

朱弋道:“那个中原来的国师看过《古华志》,也许对刺地夜华各方面知之甚详,我们就这样带在身上太过危险,应该想个法子掩人耳目。”

她思忖良久,喃喃自语说:“如果能改变形态……或是拆开来,就好了。”

耳畔沉寂了那么一小会儿,朱弋感觉太过安静,扬声唤道:“燕非?你还在吗?”

“嗯。”只要她一唤,燕非就立即应声,“拆开来,是这样吗?”

“是怎样……啊!”朱弋惊叫一声,“你你你你已经拆开来了?”

“嗯。”还是那种乖乖的应声,朱弋只觉得脑子宛如有一头龙吼着飞过,惊起骇涛无数……燕非拿起朱弋的手,把一个东西放在掌心,“喏,小心不要碰到尖刺。”

利刺为蕊,锋刃为瓣,荆棘为根,朱弋颤抖着手,那样危险的东西……她合拢五指,手里是一根像簪钗一样的东西,朱弋慢慢摸索着,疑道:“这是哪一部分?花蕊吗?”

“嗯。”

燕非捏着她的手,把蕊刺抽出,“等你看得清了,再一同研究吧,我先装合回去了。”

一样灭国的东西在他手里怎能有如玩具?朱弋呼了口气,“还有那个尚天行律,你有空的话,将它再抄一份,不不,还是让我背下来吧,虽然不懂意思。”

“好。”

往后的日子变得绵延漫长,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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