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渐西,晚霞似画,碧黛群山起伏如浪,流水潺潺,鸟声寥落。凌云做完日常的基本体质训练之后,便早早的来到与莹隆,荡寇约定的地方。凌云虽然天资聪颖,无论修真法诀武学内劲皆一点变通,但却两者都皆因身体因素而无法深习,只得按照最基本的体术修炼之法锻造筋骨。
不知为何凌云总觉姑姑离开之后娘亲便变得沉默寡言,忧心忡忡,暗自好奇天下竟有让司空怡忧心之事。莹隆,荡寇二人整整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也没能弄明白,为何凌云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铁钉从树中取出,此刻更是等的心焦如蚁,不断引颈张望。一见凌云的影子,便连忙迎上前来“老大,你总算来了,我们等到花儿都谢了”;“老大,你快告诉我们昨天你是怎么把铁钉从树中取出来的?”荡寇一把拉上凌云迫不及待的问道。凌云故作神秘得意的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盒,拿在手中在二人面前晃悠着“答案就在这里”;说着便向二人演示起玄石的神奇特性。莹隆两人的表情从好奇转至吃惊再到兴奋,最后满脸敬佩的望着凌云,眼巴巴的盯着玄石。凌云笑着将玄石递给二人,两人立时兴奋的争着亲自演练一番,正当二人你抢我夺,龙争虎斗,使着下流龌锉招数之时,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林叶飘舞,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轻飘飘似谪仙归位,蜻蜓点水,飞驰电掣。凌云嗖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撇下一旁茫然不知的莹隆荡寇,笑着冲向还未来得及站稳的灰色身影“爷爷,你可回来了”。灰衣老者宠溺的摸着凌云的头。
两个小胖子此时才看清二道身影的庐山真貌,灰衣老者慈眉善目,和蔼之极,须眉飘飘,尽显仙风道骨,眉宇之间偶尔闪现一股英气;而另一个蓝衣中年人,鹰鼻深目,精神硕砾,高大威猛,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威严。两人皆背着一柄三尺长剑和一个装的满满的包袱,似乎是远行而归。见凌云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的小童,且两人身上有种诡异之处,细瞧之下却又一无所获,中年人指着二人问道:云儿,这两个小童是何人?似乎以前没见过。两个小胖子连忙收拾好衣物,上前躬身作揖道:“叔叔,爷爷,好!我是东方莹隆(西门荡寇),我们就是举世无双,帅气无边的淫~~~”。不等二人说完,凌云连忙打断二人,大声喊道:“爹爹,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神色慌张地向二人打着暗语。老者面带笑容,牵着凌云的小手走至二人身旁“云儿很少有朋友,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啊。看你们很面生,刚搬过来的吧?”,二人离家多年,见老者如此和蔼,不禁心生亲切,恭敬地答道:“前两天搬来的,师傅说这里挺适合我们修练的”。
中年男子好似心中有所牵绊,十分着急的样子“云儿,我们回家,明天再与他们玩”,不等凌云反应,便一把抱住凌云飞奔而去,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拍着二人的小脑袋也转身而去。远处传来凌云零星的话语,却始终听不真切,速度之快匪夷所思。莹隆荡寇面面相觑,突然发现玄石还在手中,连忙拼命跟在二人身后。一阵奔跑过后,两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心也好似马上便蹦出来一般,可前方二人,在林间闪腾挪移,早已飞腾了好几十丈之外了。两人再次鼓足气力,咬紧牙关,紧跟其后,耳边只留下心跳动的音律,不知奔跑了多久,二人累的趴到在地,气喘如牛,两腿酸痛无比好似灌了铅一般,看着近在眼前的小院两人躺在草丛中哈哈发笑。良久两人才艰难的从地上爬将起身,活动着酸软的大腿向小院挪去。当老者瞧见二人紧追其后时,便有意放慢了速度,但即便如此这样的速度也是非常人所能赶上,两个小胖子却能尾随其后这么久,找到小院足以说明二人不俗的速度及耐力,且老者离奇的发现二人奔跑之时并未使用任何的真气不由的好奇起来。
见二人走进小院,凌云满脸愁色立即舒展,兴奋的上前拉着二人。“你们上次说你们师傅,你们的师傅是何人呀?”老者捋着白须笑着问道,眼神之中流动着几分赞赏与好奇。二人不知为何老者会突然问起师傅名讳,好奇的望着老者“师傅姓刑名宽,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刑家双星之一”两人自豪的说道。“爷爷,他们的师傅很残忍,很暴力,每天要他们担着水从山上来回的跑两百个来回,他有很多稀奇古怪恐怖的法子,简直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罄南山之竹书患无穷”凌云在一旁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面对老者疑问的眼神,莹隆无奈的道:“师父说只有不断的挑战人的极限,打通人体玄关才能真正的达至武之极径,吃的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梅花自古香自苦寒来”。
老者不禁眼前一亮,拍手笑道:“好你个邢宽,果然不简单,见识超出常人,这种理论也能创出。只是谁能禁得起这样的煎熬。”说着又不坏好意的望着凌云道:“看来云儿以后的训练可以在这条道上好好参考一二了”。一听老者的话,凌云立时脸色煞白,两眼呆滞,忙拉着老者的衣袖撒娇道:“爷爷,这么非人类的修炼方法,您也忍心让我修炼?您不是最疼我了吗?”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凌云而今却哀容满面,一脸窘态,老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中年男子在家中寻乐一遍,见无一人踪影便疑惑的向凌云问道:“云儿,你娘亲呢?雪雁怎么也不在家?”目光触及莹隆二人不禁也是一愣,随即望向凌云。“我也不知道,可能到山那头串门了吧”凌云见爷爷还没有答应自己,憋着嘴委屈的道。
老者神色凝重,沉吟良久旋即转身对凌云道:“云儿,随我到药室来”,中年男子一脸错愕的望着老者远去的身影,忙带着凌云赶上。药室之内错落着摆放着各类草药,迎面扑来各种药草混合的浓烈的药味儿,一些药草之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灵光。莹隆荡寇不禁也暗暗吃惊,为何在这一小小的药室之内,却有如此多的珍贵药草,就是在刑家的药房也不见得有这么繁多且珍贵的药草了。老者与中年人不断的向着一个木桶之内添加者药草,凌云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不一会好似万事俱备,老者笑盈盈的看着凌云,好似看见了希望与未来。荡寇二人却云里雾里,莫名其妙,拉着凌云的衣角好奇的道:“老大,这是在干吗?”凌云无奈的解开衣襟,“洗澡”很平常的答道。正当凌云准备坐入桶中,老者忽然蹲下身来,按着凌云的肩头,郑重其事的道:“云儿,此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记住待会集中精神,小心运气千万不可怠慢,无论有多难受一定要坚持住”目光之中流露着坚毅,鼓励,还有几丝担忧。将凌云慢慢的浸入药水之中,老者深吸一口大气,闭目凝神慎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小心的取出一枚红色丹药递给凌云,凌云接过丹药,一股清新奇特的药香弥漫开来,闻之脑中一片清明,精神大振。正当凌云准备吞食丹药之时,荡寇突然惊恐地失声叫道:“鹤顶红!老大,不要啊!!”中年男子“咚”的一声敲在荡寇的头上“顶你个头,红色的就是鹤顶红,那白色的岂不是砒霜了,这是聚元丹,云儿快吞下”
凌云轻笑着看着一脸委屈的荡寇,依言服下丹药,与以往的丹药不一样,不再是温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炽热。从丹田之处迅速的向全身蔓延,似乎有一团火焰在心间燎烧。火辣辣的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渗下。凌云忙闭目运功,巨大的能量不断地在身体内冲击,身体似乎有种撕裂的感觉,又好似有千把尖刀在身上切割。凌云全身通红,再由红变紫,双眉紧锁,瘦弱的身上青筋隐隐,全身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着,身体似乎要撑爆了一般,木桶内的药水开始热腾起来。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小瓶,从中倒出一全身晶莹剔透的似蚕样的小虫放于凌云脖间,“冰毒寒蚕”荡寇再次失声叫道,“冰毒寒蝉”似乎是洪荒之时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种洪荒毒豸,生活于至阴至寒之地。毒性霸道无匹,瞬间将经脉冻结崩碎。
中年男子瞟了荡寇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眼中紧紧盯着凌云。寒蚕在凌云脖间轻咬一口,随着凌云的身子慢慢的蠕动着。老者与中年男子双手紧握,一丝不动紧张的望着桶中身影。渐渐,凌云全身完全笼罩于药雾之中。“爹,都一柱香的时间了,云儿怎么还是这种状态?”中年男子紧张的来回踱着步子,时而关切的望着桶内。老者拧眉背手,“云儿天生经脉堵塞,若想习武就必须打通堵塞之处。关心则乱!现在只有靠云儿自己了,撑过这一阵,凭借聚元丹的药效重塑经脉。听说这聚元丹乃是根据千年前修真一派中留下的丹药秘方炼制而成,有起死回生之效,再加上寒蚕冰毒的暂时缓和药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但言语之中却无法抑制声音中的颤抖。事实上,老者对于聚元丹的药效评价还是过低了,聚元丹是修真中人为突破玄关所服之药,药力霸道无比,筑基前后功力相差不下十倍,常人食之,若无强大玄妙功法引导,必爆体而亡。凌云此时感觉好像置身于热炎之中,全身马上要燃起一般,千蚁噬心的疼痛,经脉之下如万马奔腾,波涛汹涌,刚引导的真气又在瞬间冲的荡然无存。凌云手足无措,正准备放任自流之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安抚着凌云的身心,好似掉进了温泉中一般,凌云渐渐的静下心来,感受着丹田处那一股强大的热流。惊奇地是眼前突然之间豁然开朗,一切清晰在目。
巨大的热流再次反噬而来,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凌云连忙运功,小心的引导,躲开巨大的冲击波的锋芒。一次次的冲散,凝聚,引导,巨大的冲击力不断的被凌云引向堵塞的经脉处。凌云似乎听见经脉如裂帛撕裂的声音,令人咂舌的是受损后的经脉瞬间又修复完好。凌云边利用冲击力冲击堵塞的经脉,边引导一部分的药力修补受损的经脉。时光一分一秒的流过,破碎!巨大的冲击力突破堵塞,大河如海般的涌入七经八络,经脉被不断的撕裂,拓宽,修复。如果说之前凌云的经脉是一条淤塞的小溪,而此时他已达到大江的水准了。破蛹成蝶,蝶振羽翅,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中年男子徘徊观望一回,忽手脚有些发抖,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瞪着眼只是发怔,双唇颤抖,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桶中凌云已渐渐的安静下来,桶内的药效不断地被凌云吸收着,两人明白成功了,凌云终于打通经脉,有望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甚至超越一切前者,傲然于天地之间。老者望着桶中的凌云,脸上洋溢着含笑的温情。
莹隆荡寇见老者如此兴奋就猜到凌云成功了,忙一股脑的从地上爬将起来,茫然的问道:“爷爷,老大是不是成功了,怎么他还不起来?”老者此时心情大好,抚摸着荡寇的头道:“还得有些时辰才能完全吸引药效,等凌云醒了他便可以和你们一样一起学武了”。两人呆呆的望着凌云点了点头,忽然莹隆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和荡寇道:“没想到这“鹤顶红”这么厉害,回头咱也尝个十个百个试试”。老者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孩子,一阵无语。当凌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胖嘟嘟的小脸,两人正趴在桶旁打量着自己,一见凌云醒来,两人忙叫道:“爷爷,凌云老大醒了,老大醒了”老者与中年人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赶来“云儿,你感觉如何?”中年男子拉着凌云的小手关切地问道。凌云此时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在木桶之中,药水已减至到自己的腰部,全身粘糊糊的沾满黑黑一层油脂“有点凉”
凌云脱口而出,私人都在等待着凌云的回答,全身精神紧绷着,凌云惊人一语,四人差点栽倒在地。“不是,我是问你的经脉,感觉怎么样了?”凌云吐了吐小舌“哦,冲破了,经脉好像也被拓宽了四五倍,现在全身上下好舒畅,除了这黏糊糊的东西”
“好小子,总算没有浪费你爷爷我,到处找人比武,寻灵药,以后你可得好好孝敬我哦,我独孤狂的孙子定要名动天下”白眉老头似乎特别高兴,夸夸奇谈不似先前那么严肃了。“爹,那些灵药也有我的份吧,您老怎么能把功劳全都占了呢?”中年人不满的在一旁嘟喃着。原本一心只在凌云身上的莹隆荡寇,此时却满眼崇敬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老者和中年人,独孤狂,独孤霸,“疯狂二人组”,就是那个把整个江湖弄的鸡犬不宁,文明色变的疯子和狂人,这一直是莹隆荡寇的目标,他们的偶像。
眼看着爹爹与爷爷争论不休,马上又要过招切磋了,一筹莫展的凌云忽然看见门外的娘亲“娘亲,你回来啦!!”凌云故意拉大喉咙大声喊道,司空怡笑着径直走向凌云,笑着摸着凌云的脑袋,用丝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油污“云儿,你感觉怎么样?”得到凌云肯定的点头才回过头看向独孤霸。一老一小两人正在交手过招,忽听见云儿他娘回来了,两人忙改换造型,手挽着手,手舞足蹈的“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呀,飞呀你拍一,我拍一,谁是第一大傻b,你拍二,我拍二”俨然成了两个老顽童,“咦,孩子他娘,你回来啦,云儿新交了两个朋友,我们在手把手的教他们我们那时最流行的游戏呢。恩,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累不累啊?来来来,在这坐下休息一会。你刚才到哪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独孤霸欲盖弥彰,喋喋不休的说着。看着一脸窘态的夫君,少妇不禁莞尔,罗襟挡不住姣好的面容,轻笑之下如云开雪荠,春雪消融。拿着药台上的鸡毛掸子“我刚从朱婶家回来~~”不等少妇说完,独孤霸神色一变“呵呵,夫人,看来我是很久没有没吃鸡肉了,看见鸡毛都有一丝激动。爹,云儿,我去练会武”“眶”的一声,一头撞在半掩的门板之上,惹得众人爆笑开来。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少妇轻笑着:“天都黑了,你到哪去呀?”
莹隆荡寇二人好似被电击了一般,“刷”的一声站起,“老大,我们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丢下句话,二人飞一般的朝门外奔去。看着两个远去的身影,凌云心中真的很开心,自己终于有两个朋友了。
溶溶月,淡淡风,凌云抬头望着漫天星斗,打通经脉之后,凌云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只要自己想看,便会很清晰的显示在脑海之中,运行傲天诀时,也能清晰的感应到体内的微妙变化。想着两天以来发生的种种,凌云心中百味称杂。见凌云独自一人坐着发呆,独孤狂笑着问道:“云儿,怎么了?打通经脉后怎么反而不高兴了,你不一直嚷嚷着要学武吗?”不等凌云回答,老者背着手,仰望着溶月轻叹道:“当年独孤先祖创下独孤九诀,名动天下。从使铁剑到木剑再至摘叶飞杀,最后以身凝剑,狂扫天下英雄,求一败而不得,风头之盛,一时无偶。至我们一代无一人达先人之境界,云儿,今后你定要好好努力才行啊”凌云还是第一次听爷爷说起先祖,摘叶飞杀,以身凝剑,凌云听的心中海潮澎湃,周身热血沸腾,目光坚定地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拍着凌云的脑袋道:“天色已晚,云儿你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便正式传授你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