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一流的。
最起码才学和胆识应该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初总,初总?这样安排没什么问题吧?”萧妍捧着厚厚一沓子文件毕恭毕敬地守在桌旁。
初依终于不耐烦地抬头,胡乱摆了摆手:“跟那边说一声,周二那天我在伦敦有个会,推迟一下吧。不好意思了,”说完她命萧妍下去,又想了想把她重新喊回来接着吩咐:“听说,谢皖江现在的金牌助理酷爱摄影,我这儿有一套从法国寄回来的摄影设备,朋友送的,没用过,你拿去。”
话说到这份上,萧妍早已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拿着相机回了办公室。
*
其实,哪有什么伦敦的重要会议,那不过是她一时的托词罢了。
谢皖江,两年了。
电视上,报纸上,就连大桥尽头的招商引资广告牌上都是他的影子,她不想听不想看不想说,却通通由不得她。
她害怕了,她怕自己的地位在他心里一落千丈,本身这场爱情的开始就不是你情我愿,她拼命追赶才微微扯住他的袖口。她是女人,自卑畏惧的小女人。她没那么多自信去琢磨他的心理,他的底线在哪里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她怕自己多走一步或者少出一招就错过了他。
所以,她躲,拼命的躲,只为延伸着与他的关系。
离预先谈判的日子越近她越是不安,索性真的订了飞伦敦的机票。
周二晚上她一个人站在酒店阳台上看着夜空上璀璨绽放的烟火,不知道赶上了什么好时候,大本钟这一带格外热闹,烟花缭乱,五彩缤纷,她在阳台上探出身子去触摸那些坠落的烟花,星星之火融进皮肤马上消失干净。
越美丽消逝得越快,就像她曾经和谢皖江的那场并不轰轰烈烈却足矣刻骨铭心的感情。
是感情,不是爱情。
对于谢皖江来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已是不能够的了,说出来反而觉得肤浅。她爱谢皖江,爱到不用说爱的程度。
烟花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两点,拥挤的人群没有一点要散去的意思,她看了跟着欢喜,掏出正在兜里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着魏承轩的私人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按了挂断继续欣赏斑斓夜景。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只好接听。
还没等她开口魏承轩嬉笑着说:“怎么,逃去了英国?胆小鬼。”
她无心理会,松了松领口,醉意微醺地仰望星空:“你才是胆小鬼。”
那边沉吟一阵,透过听筒传来浅浅的笑声,初依猛然醒悟,“腾”的从围栏上跳下来,从围成椭圆形的阳台缝隙中向外张望,他果然在那儿。
一袭灰色风衣隐秘在人群里,翻领遮到下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仅凭他说话时自信满满的语气精确地猜出了他的位置。
这间酒店是她在伦敦经常光顾的场所,记得两年前刚刚离开的那个冬天,她第一次看到娱乐周刊上谢皖江和一个长得妖媚的女星接吻的照片,那时侯她凭借魏承轩的关系申请到美国的大学,正准备下个月启程,因为那条消息她不吃不睡整整三天,眼圈周边一层黑紫,短短几天一下子瘦下去十二斤,谅谁也劝说不动,魏承轩只好亲自出马。
他站在酒店下面的露天咖啡广场守了她三天,怕她做傻事怕她突然从这个世界离开怕很多很多心里想象的不好的事。
第三天伦敦大范围降温,他站在大雨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所在的那扇窗户,看她披着单薄的外套坐在窗台上吹冷风,那一刻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再也忍受不住那份疼痛,冲进大堂命经理拿钥匙开门。
他一身湿漉漉的站在她面前,发梢处滴答滴答地坠下雨滴,那副慌张模样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后来,偶然间又听乔亮提起那年的旧事,也是在一场大雨里,魏承轩替她求情跪在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上,整整一夜。
*
她从回忆里醒过来,匆忙奔下楼去。
咖啡广场上人头攒动,他们挑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重新站在他身边她突然觉得这一刻很熟悉,就像过去的一幕幕颠来倒去不断放映。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淡淡的。
魏承轩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臂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初依有些惊慌,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难逃重围,只好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这场山高水长。
夜幕阑珊,火花燃起,坠落,许多明媚灯火在绚丽中显得昏暗微弱。
她终于软弱下来,问:“怎么办,我们要见面了。”
“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是,可我害怕了。我怕他不要我。”
魏承轩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妹妹,“别怕,勇敢一点儿,脸皮厚一点儿,像我一样,追了你这么多年,虽然没得手不也是好好的吗。”
“我心里复杂得很,你不懂。”
他无奈地笑了笑,他怎么会不懂?那些有关于爱的答案他一早就已经解答,只是无人问津,连一个评分的人都不在场,他就算懂又有谁会知道。他爱着的初依一心一意爱着谢皖江,他连自私一点虚伪一点龌龊一点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着她,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可是,她却不需要他在场。
烟花晚会绝美落幕,行人为这对相拥在烟花下的情人让路。魏承轩的胸口被初依脆弱的眼泪润/湿,没人知晓他怀里的人儿在哭,更不会知道她的眼泪为别人而流。
灯光扑朔的道路尽头,一辆崭新的迈巴赫停在那里,河灯点燃,将车体照的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