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带着秦汉，周宇凡，还有高飞摸黑来到后操场，学校操场西侧的看台并没有完全修好，一整排的围墙还大敞着，紧挨着的是几家平房院落，破得可以，像是到了农村。学校明令禁止过不准踏出围墙一步，不过规矩向来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小的。离我们最近的那一家在院子里养了许多的大肥鸡，它们每天都跨过围墙进到操场里瞎晃，毫无警惕性可言，很是猖狂，不吃掉它们都难解心头之恨，我对这些鸡都觊觎了很长时间了。于是我们四个就在黑暗里埋伏好，等待时机——等待食鸡。可当我们分头下手时才发现，那些大肥鸡平日里不见它们运动，逃起命来竟如此之快，我们追得它们嗷嗷地四处乱窜竟一无所获。最后我们注意到了一只白色的瘦弱小鸡比较慢，因为它是个瘸子。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捉住它，于是飞快地向寝室跑，因为已经到了锁门的时间。

果然，宿舍楼的门已经反锁，我们正狠劲儿地敲门时，看见角落中有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在晃动，靠得很近，好像是搂在一起的，脸也贴在一起。

“我靠，太过瘾了吧！”周宇凡惊呼。

这时那个高的身影朝我们走了过来，借着楼门口微弱的灯光，我看见这个男生的面容既苍老又颓废。

“怎么，进不去门了？高一的吧。”没想到他先和我们开口说话，一副武林前辈的架势。

“刚才是和女朋友吻别呢吧？”秦汉似乎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

“到了高三你们也这样。”原来这人是高三的，怪不得如此之猖狂。

“高三真好啊！干什么都没人管。”不知道周宇凡又在想什么恶心的事。

“好个屁啊，还一年就高考了，你看现在学校不管你，等你高考失利要死要活的时候，一样没人管你！趁着高一，好好学吧，高二也不晚，可到了我这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光等着哭了。”

这时透明的玻璃门里边出现了大妈的身影，我们大叫着开门，她居然装作没看见。

“老师，开门，高三的。”那男生说了一句。

“高三的回来这么早干吗？”果然奏效。

“回寝室拿点东西。”

“哪寝的？”

“105的。”

大妈边开门边说：“下回你们几个要再回来晚，可没人给你们开门！”高飞用校服把那只鸡裹得严严实实的。进了门后我们连忙向那人道谢，秦汉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子航。”他轻声说，“你们打算怎么吃那鸡啊？”

我们八目相对，然后摇了摇头。

“要不去我屋拿点东西，我那有电磁炉，菜刀，还有点作料，热水你们就自己打一壶吧。”

他妈的，到底是前辈，样样都是违禁品。

谁知我们回寝熄灯后，所有人突然都动了恻隐之心，人家活得好好的，干吗非要吃它呢。尤其是林妹妹，眼泪欲夺眶而出，说：“我小时候就养过一只这么大的鸡，可后来——”

“行了，行了，我们放了它不就得了吗？”

“那今晚呢？”

“就搁屋里呗，”秦汉说，“赶紧睡觉，要不待会儿我饿了，可就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