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_浮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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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1 / 2)

19

熄灯以后,我们的寝室夜谈又持续到凌晨,随着鼾声渐起,大家接连进入了梦乡。正当我翻个身要睡的时候,秦汉小声地跟我说:“小乐,睡了吗?”

“没呢,啥事儿?”

“告你个秘密。”

“说!”

“我初吻没了,呵。”

“靠,这么快?”我装得很镇定,实则很惊讶,“什么时候啊?”

“前天晚上。”秦汉难以压抑语气中的兴奋。

“那田蜜岂不是很吃亏?”

“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真心喜欢她!”

“但愿你小子别辜负人家。”

“初二的时候,我女朋友亲我的时候也说过会好好珍惜我的。”高飞说。

“我也是一样,中考以后还不是山穷水尽了。”是李彦的声音。

“你们怎么都那么早熟啊?”林放说。

“操,你们都没睡着啊?”秦汉有点紧张。

“嘿嘿,我可什么都听见了。”周宇凡笑着说。

“妈的——”秦汉长啸了一声。

后来大家干脆都从床上坐了起来,以初吻为话题,展开了新一轮激烈火热的夜谈。那次夜谈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打破了407以往的记录,整个夜谈过程中,宿舍大妈一共敲了五次门,我们愣是没搭理她,因为聊得实在是太起劲儿了。聊天中得知,高飞和李彦在初中的时候全都曾谈过恋爱,而且两人皆丧失了宝贵的初吻。我问他们,初恋的感受是什么,他们的回答很相似——很甜,但也有一点痛。

自从那次旷古绝今的寝室夜谈过后,407里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就在我们都快昏睡过去的时候,躺在我下面的周宇凡突然问我:“小乐?”

我说:“干屁?”

“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

“我怎么知道?”我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块空白突然被他击中了。

“我可想快点找一个了,你看咱俩,大冷天的,连个焐被窝儿的人都没有。”

我没有理他,只是望着棚顶那片被月光切割开来的黑暗,想着什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20

北方人在冬季里要做的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早晨起床了,尤其像我们这群可怜的住校生。自从进入十二月以来,我们寝室里原本还挺嚣张的暖气跟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比,立马儿孙子了,彻底没办法让我们达到温饱。于是,我们每天早晨就要忍受这样一番炼狱似的折磨:早上五点五十分整,那段狗娘养的冲锋号就会从整栋宿舍楼响到每间寝室里,接下来,勤快的人会忍受住寒冷,一咬牙一使劲儿,噌的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打一个冷战,然后嘴里骂着真他妈冷,便迅速将衣服穿好,拿起洗漱用具狂奔到水房去占位,如果是有起床后就得大便习惯的人还要先占一个茅坑。更难受的是,他们洗漱时要挑战的是已经在下水管道里接受了一夜冰镇后零下好几度的冷水。所以,每天早上你都可以看见,原本已经很冷的他们,在洗脸的时候每接触一次水,身体都会剧烈地抖动一下,在抖动了三四次以后,便会用毛巾在脸上抹一把草草了事。至于还有一种人,他们会在铃声响起后依然赖在床上,偶尔伸出一只手来试探一下周围的气温,又立刻缩回被窝里,用被把自己裹得更紧,直到寝室长出门前用力拍他们一巴掌骂道:“懒东西,快他妈起来,待会儿早操迟到,伟哥又骂我了!”他们这才会不情愿地爬起来,然后不刷牙不洗脸,连羽绒服的扣都来不及系上就飞离宿舍楼,在六点十分韩主任用麦克大喊“请值周生把迟到同学的班级记下来”这句话前及时赶到操场上集合。与其说这些人是懒惰,我倒觉得还不如说他们是更懂得享受生活,因为我就属于后者。而还有第三种人,他会一直睡到宿舍大妈或刘产来清房的时候才被叫醒,然后在其他傻瓜还在操场上做着早操或跑步的时间里去食堂吃早餐,最后大摇大摆地回到教室,这种人就是高飞。

至于女生那边早晨起床的情况怎样,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们前一天晚上即使是排很长的队也要打一壶热水,以备第二天早起时洗漱之用。听说女同学经常用冷水洗漱对身体是有伤害的,她们可真够麻烦的。

不过女同学有一个方便之处是缘于她们的不便之处,如果她们哪天因为赖床而迟到的话,可以在伟哥责问原因之时回答:“老师,我今天不舒服。”伟哥便会无言以对,只是这招使用的频率不能过高。但是秦汉每次以“老师我不舒服”作为迟到的借口时,伟哥总会追问一句:“咋的了?又拉稀了?”

高中第一个学期里的最后一个月,我正按照自己的计划尽最大努力地去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但没有改变的是,我每天依旧会花上大把的时间来读小说,听音乐,在寝室里闲扯淡,还有发呆。可是在别人的面前我还总会佯装出一副很充实而且很有个人追求的模样,弄得自己的生活像一块注水猪肉,其中的空虚与不安只有自身才了解。最近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一位初中同学讲过的一句话,他说生活就好像被强奸,要么选择反抗,要么你就闭上眼睛享受。当初我听到他的这句至理名言时,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今天思前想后,发掘了一个不解的疑问。假如你的心中对强奸你的那个人存有一点爱意的话,那么当你反抗不成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享受;但是当强奸你的那个人是令你深恶痛绝的,而你又无力反抗,该怎么办?就好像我自己,被生活强奸了,却不知如何反抗。更可怜的是,每晚当我闭上双眼,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享受。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有些迟,但还是在十二月的中旬赶到了,这场雪一下就是一天。雪停后,男生没办法踢球了,有人提议出去打雪仗,于是所有的男同学都拿出了入冬以来都没怎么碰过的手套,围巾,还有帽子,全副武装地准备奔赴前线。这时教室里突然有女同学喊了一声:“我们也想玩儿!带我们一个吧!”没想到全班的女同学顿时炸开了锅,仿佛一群要奔赴前线的花木兰。“好啊,欢迎女同学参加!”周宇凡立即回应道,这巴不得是他想要的呢。

“哦!打雪仗去喽!”女生们嚷道。我原以为咱班的淑女过多了,谁知入冬的第一场雪竟会带给她们如此这般的快感,我想她们平时一定是被压抑坏了。

这时高飞突然抓下已经戴好的手套,往书桌上一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可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站在旁边的我不解地问他:“咋的了,兄弟?”

“没有女生能死啊?”高飞没看我就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周宇凡啊?”

“全都算上了。”

“别啊,我们应该团结女同学嘛,大家一起玩儿才有意思啊。”

“不习惯。”

“呵,高飞啊,你为啥就这么不爱跟女同学来往呢?有什么的啊?这个世界要是没了女的,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就是嫌女的事儿多。”

“好吧,那我可跟他们玩儿去了。”我把围巾胡乱地缠了一圈儿,便追随大家而去。

那天下午大概有三十几个人在雪地里混战在一起,有的人被追,有的人被打,有的人被围殴后又被雪给埋了起来,还有的人傻站在一旁手里握着准备已久的雪团,可惜就是没有人搭理他,这种人通常人缘都很臭,以至于连被人打的青睐都得不到,比如我们班里一名叫做阿猪的男生。阿猪的原名叫戚越,听起来跟“七月”发音相同,所以他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字就叫“july(七月)”,自以为很拽的样子。可惜戚越自己的英文发音怪异无比,每当他说“mynameisjuly”时,那个词被他发得像“猪懒”,他便因此得名“阿猪”。传说阿猪的爹是区长,而且就是我们学校所在的区,阿猪正是因此而甚为嚣张。他平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手里不离各种香车美女的杂志,整日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我从此才了解,原来一个小小的区长所收受的贿赂就可以让子孙在未成年之际便迈入小康,怪不得我爸从小就给我灌输长大一定要当官儿的思想,他对我的期望是——国家主席不嫌大,办公室主任不嫌小。

阿猪今天就用一身名牌冬装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最外层还套了一件羽绒背心,臃肿的体态好像身上背了一个壳儿,活脱一只忍者神龟。阿猪手里握着两个雪团不断地摩挲着,猥琐的表情好像在抚摸某位女同学的胸部。这时,只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抛出了手中的雪团。我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抛物线,目击到了雪团正中邱水臀部的一幕。

“啊呀!”那团雪砸在屁股上肯定没那么疼,但邱水还是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嘿嘿,是我打的。”阿猪这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另一团白色的东西糊住了。

我看见梁书文站在不远处拍着手里的雪说:“我知道是你打的!”

我对书文抱以一记胜利的微笑。

那天的雪仗从体活课开始,一直激战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才散去,大家兴奋得连晚饭都没得空吃。我们几个男生打得甚是起劲儿,导致外衣被雪覆盖,内衣被汗湿透,急需更换一身衣服。秦汉说,反正今天晚上不是伟哥值班,咱先回寝室换个衣服,顺便吃点儿东西再回教室上自习吧,我和梁书文一致赞同。

梁书文换了新的内衣后,夹着肩膀,打着冷战地跑到我们寝室来,迅速钻进了我下铺周宇凡的被窝,嘴里发着“嘶嘶”的声音说:“太舒服了,真不想回去。”

而此刻我和秦汉早已脱掉湿透的内衣,赤裸地蜷缩在还在预热中的棉被里,暂无要穿上干衣回教室的打算。

“小乐,你说邱水是不是特招风啊?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梁书文的声音从下铺传上来。

“你是说今天阿猪吗?你甭管他,他就一傻逼。”我说。

“对,还是一纯的。”秦汉补充道。

“我知道,我说的是他。”

“谁啊?”我探出头看着下铺的书文。

“他!”书文指了指自己正在躺着的床。

“你说周宇凡啊?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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