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野牦牛把我们也当成了盗猎者,它开始拼死反抗,使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扭动,屁股上的弹孔处就往外冒血。野牦牛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们七八个人虽然还能按住它,但却没法把它移到木板上面去,周青说:“抓它的痛处,往木板上拖,野牦牛也会护痛。”
我只好使劲抠住那只断角根处,野牦牛护痛,哀声鸣叫,我有点不忍心,它一直用那种绝望哀怜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强迫自己扭过头去,不看它的眼睛。在队友们的帮助下,终于合力把野牦牛拖上了木板。为了怕它挣扎的时候掉下去,我们用绳子把它固定在了木板上,两辆吉普车一起使劲,把受了伤的大个子拖了回去。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色有些微微地放亮,野牦牛是拖回来了,但伤还必须得治,子弹头也必须得挑出来。虽然大个子受了伤,但它那七十五厘米长的尖角要顶死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暴风”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周青有些担心地说:“怎么办?只有一支麻醉药。”
“暴风”备有平常的医疗用品和常用药品,但麻醉药却备得不多,因为往常队友们受点小伤,自己料理一下就完事,没人会去用麻醉药,一般等到要用麻醉药的时候,估计也就差不多到时候了。这仅有的一只麻醉药还是两年前剩下的,听说是木萨治伤的时候带过来的,也不知道还能否起到预期的效果。
受伤的野牦牛躺在营房边临时搭起的“牛圈”里,四周围了圈防水布给它挡风,但它却一直没放弃挣扎,它想冲出去,逃离我们的包围,坚持不懈地用它那庞大的身子把防水布撞得“哗啦啦”地响,一边用尖利的牛角乱挑,防水布都被挑烂了好几条大口子。
没人吭声,都围在牛圈外看着,更没人敢接近它,发疯的野牦牛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一边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我们,鼻孔里喷出两股热浪。
何涛瞪着眼睛,看着大家,说:“咋办?这牛见我们跟见了仇人似的!”
许小乐犹豫着说:“要不……先给他一棍子?打晕了再说。”
吴凯反问:“要是打错了地方,被一棍子打死了咋办?你想吃牛肉,我可下不了刀子。”
许小乐照着吴凯屁股就是一脚,冤枉地喊:“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我只好说:“让我来试试吧。”
所有人同时扭过头看我:“你行吗?”
大概我的年龄看起来比较小,模样又有些斯文,这样的人也敢和野牦牛较劲,行吗?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不救它,它就得死,好事做到底,救人不能只救半条命,救动物也一样。我拉了拉袖子,接过周青手里的麻醉药,为了安慰大家,又说:“试试吧,我养过獒,多少懂点和动物沟通的技巧,大黑那么凶猛,后来都成了好哥们呢!”
周青立即提醒我:“野牦牛和獒可不一样。”
我说:“总得试一试,兄弟们搭把手,帮个忙。”
何涛和吴凯找来根绳子,结成绳圈,先按我说的方法,套住了野牦牛的头,稳住它那只角,使它不能轻易地顶到我,马帅和杨钦分别按住了野牦牛的四只蹄子。
麻醉药剂量不够,也没有注射器,我只能把药瓶子打烂,把药剂涂抹到伤口上,等药性慢慢地渗入到肌肉组织以后,我拔出尖刀,用手挤住伤口的两边,把刀尖插进弹孔里,挑出肉里的弹头。不知道是麻醉药的作用,还是野牦牛一直护着它的脖子要害,没有时间分心来理我,我给它挑弹头的时候,它竟然没怎么反抗,大个子因为皮粗肉厚,子弹打在它身上时侵彻力下降,所以弹头嵌入得并不是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