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然很大。
东景苑,被风吹断的树枝,吹掉的花果。
虽仍在风中纷飞,可明显的少了很多。
苑内已不再那么狼籍。
风是小了,苑内也是被人彻底打扫了。
阿诺雅的房间恢复了井然有序,高雅优美,朗目清明的格调。
花凋谢却在房里看不到她,他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
清荷亭,醉仙湖。
湖上还有几十名侍卫在清理被带来的形色垃圾与被吹拆的荷叶。
哈密儿,玛亚,蒂芬,君兰和阿诺雅围在亭里的白玉石桌上,不知在干什么。
花凋谢上前去,才看清楚,不过他有点不敢相信,她们居然在斗蟋蟀。
嘻笑之声,甚是欢快。
不过,阿诺雅却有点痴,她的目光竟然不在那两只斗得激烈难分的蟋蟀,而是遥远的地方,或许她根本什么地方都不去看。
四个小女孩看到花凋谢走了过来也停下了嘻笑声,脸儿都红红的,她们好像不想花凋谢把她们看成不懂事的小孩。
阿诺雅回过头来,只是笑了笑,虽然笑得那么的干涩,确也十分醉人心神。
哈密儿看着他道:“三王子,不怕被人认出来。”
花凋谢的手不由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微笑道:“真正认识我的人并不多。”他说得没错,几年前图泊虽当着文武百官,千军万马在郝赤生的陵前宣赐他为阿里贝斯格的三王子,这这几年来他的身材与模样都在有变化,不过朝中重臣都认得他的,毕竟重要的典礼他是不能缺的。
哈密儿她们站了起来向他和阿诺雅恭身齐道:“奴婢们告退!”说完她们齐唰唰溜开了,任由两只蟋蟀在那儿搏咬。
听完花凋谢对战事的描述,阿诺雅沉默了很久,战胜井瀚国的早就由快马送来皇宫,早就天下皆知,但从花凋谢的口中描述,阿诺雅还是感到莫要打仗的好。苏格维尔河草原的牧民虽不上三万,但这下他们受牵连的也不少,虽是早有准备,躲藏了起来,但两万只狼群和一万骑兵的四处横扫他们岂有不损伤之理。
花凋谢就坐阿诺雅的对面,说完战事他不该说些什么。
阿诺雅却道:“要我送你吗?”
花凋谢道:“姐姐不必送我。”
阿诺雅凝视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花凋谢道:“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阿诺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花凋谢道:“现在。”
阿诺雅叹息一声道:“路上小心!”
花凋谢不敢回过头去,就像阿诺雅不敢送他出城一样。她怕自己忍不住跟他走,他怕自己不顾一切留下来。
所以他们的谈话淡淡的,平平静静的,就像很快又可以见面一样。
他们不想说太多,也不想再多面对一刻,虽然心中很想很想永永远远看到对方。
很多话没有说出口,但他们心中明白。
很多动作没有做,但他们心里有感觉。
花凋谢情愿阿诺雅不明白不懂他的眼神,阿诺雅也情愿他不明白不懂她心灵,因为那样就不会离别的疼痛了。
花凋谢不敢对她有任何承诺,因为他根本给不起任何承诺。
他将要面对的比起前几天的战争更加可怕更加难测,所以他只有选择沉默,选择埋藏,甚至可以说是埋葬。
埋藏跟埋葬当然不同,埋藏是有是可以等到时期成熟的一天取出来的,而埋葬是永远的。
到底是埋藏还是埋葬他根本无法料定。
阿诺雅呢?如果不发生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花凋谢是这么一个人。
她一直都有认为他是个样貌好看可爱却有点孤僻的男孩儿,有的时候想不通他在想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对他有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发生这些事后,她又感觉到自己好像以前就一直对他有那种甜蜜与柔美的感觉。
或许因为从前早知道自己的婚事注定成政治的交易工具,所以想都没去想过吧!
可现在呢!狂乱的思绪就像脱僵的野马,狂澜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