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好几头小牛犊，是我家的老牛下的。父亲说到了明年春天又可以多卖几千块钱。

到家还不到一个小时，给我提亲的人就来家里坐了。“从城市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山里的女娃子。”父亲怕出了差错，“我的儿子，让他娶谁，就娶谁。”“老五，不能这样说，时代不同了，要看孩子们自己的。”

我一句话也不说，几年了家乡话有点说不出口，说了也是变了味的。所以尽量不说话。

这些大人们心急的比我还要历害。连午饭也不吃，就奔着女方家去了。父亲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装了那么多的糖块儿。见到熟人就发糖。

“我儿子要相亲了”这是他一路最多的话。他的开心，让我这个多年不回家的儿子，心里酸酸的，原来这就是你亲，我一直都觉的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原来这才叫孝顺。我像是一下子醒悟了明白了。

女孩子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她有点儿像我女友。有些像红叶。她没有漂来雪花儿的高贵。也没有红霞的直爽。可她纯朴，她的眼神里透着喜悦。我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她的脸红了。红的像个苹果。我心里得意。

大人们早就坐在一起谈起了嫁娶，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快。他们谈能想到的一切关于婚事的事情。父亲乐的像个小孩子。女方的要求到了父亲面前一路的通过。女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有的的要求了。有些怀疑我的人。怀疑我的人。怀疑我的身体，仔细的瞧着，看有没有什么少了胳膊，不和了腿。他们就像谈论生意一样，谈论着婚姻。

女方把财礼钱加到了两万块钱，父亲的笑脸阴沉起来。巨大的金钱压力让父亲喘不过气来，虽然听起来只是几万块钱的事情。几个数字概念。但在父亲心里这是一座山。

谈论终于以失败结束了。我们走了，父亲回家的路上问“这些年你攒了多少钱？够不够娶老婆用。”

我用觉默做了回答。父亲明白了一切。。相亲的喜悦变成了愁怅。

我发了短信。“你喜欢我吗？”

她回我“你的问题太可笑了。你心里明白。”

“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外边的世界很美好的。”

“不行，我听我妈妈的。”

我叹了口气，“你等我一年后。我一年后就可以有两万块钱了。”我后悔自己这几年花钱太多了。省一点点儿就够了吗！！！我计划着自己以后省着点儿。用不了一年也就攒的差不多了。

她的回答简单。“等你攒够了再说吧。”

一次遗憾的回家，带着思考上了火车，搞不懂城市人在想些什么，现在连村里人在想些什么也搞不懂了。真是奇怪，这个世界怎么奇怪成这个样子了呢。为何以前自己不知道呢？？？

火车上的人很少，为什么今天的人这么少呢。他们不出门了吗？出门的人哪里去了呢？我习惯了人挤人的火车，这样少，这样的安静，我心里却有些困惑。

列车的人少，坐位可以随便的坐。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儿坐了下来，望着窗外，没有一会儿，有个大汉坐在我的对面，他迷着两只眼睛，不笑，不怒，把鞋子一脱，倒下就睡，呼噜声马上就响起来了，我起身想找一个更好的位置。

有两个漂亮的女生，坐在一起，挺漂亮的那种，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对女生特别的关注，眼球总是喜欢跟在女人屁股后边转，难道这就叫做好色。嗯男人都好色。我想自己也不列外。好不到哪里去。

想坐过去聊会儿，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胆子敢做过去。

穿过两节车厢，人更少了，坐位都是空的，我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一路行程，没有人说话会是伯很闷的事情。加上心里有些事情。找个人说说也许会好一些的。前排有个特别的人。穿着红色的僧人衣服。光着头。两只碗大的手合掌放在胸前，这样一个怪人，我大着胆子坐了过去，“师傅，这可以坐吗。”他眼睛亮亮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不解，我重复我的话，把话音放慢了，“师傅，可以坐吗？”他点了点头。

经常的出差跑外地。练就了我胆大，善交际的能力，更有甚可以从人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东西。书上找不到这种学问的，只有时间和阅力才可以得来。我对上学时的知识有些可笑。除了对文字还有些感觉。其它的好像都快忘光了。

我坐下来，心里忽然静了下来。内心的安静祥和让我不想说话，不想动。静静的坐着。他只看着我。我一下子感到了自己形体的丑陋，自己的心里充满了羞愧。

我们就静静的坐着，我闭上了眼睛，眼前一边平静的湖水，没有鸟声，没有鱼的出没。只有平静，安宁。忽然眼前闪过几个人影，是睛月，飘来的雪花儿。人影一闪就消失了。湖面上一圈圈的起了波纹。一圈圈的形开，永不停止的一圈又一圈。

我的心烦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子。我捂住了胸口。睁开眼看见他正在冲着我笑。笑的有点让人鼻子酸酸的。我想哭。却又没有泪。我感动了这个僧人的可怕。怪异，我不敢多待一会儿。起身想走。他站起来。合掌恭敬的说，“聊一下子吧。”声音有些硬，看来是汉语学的不怎么好。

我大着胆子，看向他。他的脸红融，只是因为多年的风雨爬满了皱纹，皮肤粗糙，因为日晒的原因，脸上有些小胞胞。我实在猜不出他的年岁，他的眼睛像个十八九的少年，年青的像个孩子，可是她的脸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我又重新的坐了回去。心里多了提防。这时我才发现他是光着脚的。我抓住这一点。

“你为什么不穿鞋子？”

“走路是用脚的，又不用鞋子。鞋子会影响我行走的。”

我意识到他应该经常的跟人说这几句话的。他的发音很准。

我鼓气勇气，“你能告诉我什么？”

“苦难会让我变的强大，任何困难也压不倒你。苦难也可以挫败你的勇气，你将永远的倒在别人脚下。苦难磨练了人的心志，让你懂的人间苦难，让你生出慈悲之心，苦难也可以扭曲人的心灵。让你冷血无情痛苦的一生。”

他好你说了好多，好多，我都没有听的清楚。我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骨头也在抖动。眼角泪水在滑落。我听到自己泪水掉在地上的声音。

车在一个小站上停了下来。站台外边漂着雪花。小小的雪花儿落在同几间破落的旧瓦房上，融化掉了。几个戴着棉帽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

我正在发呆，他站起身来，向着列车出口走去，他的脚步稳稳的。一步一步。我眼看着他消失在我的眼线里。火车又开动了，把我送回到繁华的城市。

又是一年的春节，不是没钱回家过年，可我不想回。也不能回。回家会很累。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躺着，电视开着，电脑开着，锅里煮着饺子，咕咕的响着。桌上有两瓶白酒，一大盘的油炸花生米，手机端正的放在桌子上，我希望它能响起。

锅里饺子已经冒起了烟，我不去管它。桌上的大盘花生米只省下一点点儿了，两瓶酒见了底儿。除了母亲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过年好不好之外，电话再也没有想过。

走过了这么几年的岁月，现在还是要一个人走。外边炮声早就停了。夜很深了。已经进了新的一年了。

往日的酒能让我醉，，今日的酒越唱越清醒。我开开柜子，又拿出一瓶洒，是好酒，五粮液，胖司机出院的时候送我的。一个人喝吧，这么好的酒没有人跟我分享的。是他们不懂酒，还是我这个人太清高了。

操作员早就不跟我喝洒了。她也不再谈什么企业管理了。她每天看些养颜美容的东西。看看哪里有风景名胜。她也对工作不再关心了，她的话语中露出，她要移民到国外去了，我说她，总算是钓了个“金龟婿”她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老板悄悄的告诉我，你多学着点儿，她一走，你就顶上，她的位置不能空了。

我哪有心情管这些呢。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一张桌子，都不属于我。

会计经常的跟老板吵架。为了帐目的事情。好像是帐出了问题。老板的儿子还来闹过几次。

我开了酒盖，酒的香味儿漂了出来，好香的酒，一个人喝掉有些可惜。再有些情味儿就好了/。应该缺点儿什么。我起身开锅。锅里的饺子早就糊在锅底了，我拿铲子铲了几块儿，焦的味道喷鼻而来。

“嗯，不错的饺子。够味儿，过年谁家吃过这样的饺子呀！！！”

我自言了几句，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窗外有些亮了，炮声又响了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看看仅省的半瓶酒，脑子里晕晕的，应该睡会儿。

我起身要往床上走。起身一下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