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的火车顺利通过,而是能不能顺利接住戏子在空中抛来的“苹果”。
鬼子打开驾驶室的玻璃,每一个人都在暗自祈祷,但愿自己能顺利接住戏子抛来的包裹,而且苹果就放在属于自己的包裹里,千万不要落入别人的手里,坚决不要!
谁也不想和他人分享这个绝世美人妙不可言的玉体。
中国的佛祖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戏子都向他们抛来了包裹,不过有一点小出入——佛祖慷慨地让每个人都得到了“苹果”。
为了满足读者的好奇心,作者有必要把鬼子接到包裹的整个过程从头叙述一遍——
小赛q把绳子的末端抓在手里,戏子则暗自抡圆了臂膀把包裹甩向敌机。
第一次失败了。
神魂颠倒的鬼子顿时一脸的失望。戏子含情脉脉地暗示他还有机会。于是又甩第二次。这次,吸铁石牢牢地咬住飞机的外壳不放。
鬼子飞行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包裹弄到了手。他欣喜若狂,迫不急待就要打开包裹。
戏子又叽哩呱啦的向鬼子飞行员说着什么。鬼子没打开包裹,而是一会儿把包裹紧贴在胸口,一会儿吻着手帕上那些惹得他欲火中烧的淫画。
后来小赛q问戏子用了什么迷魂药,让鬼子飞行员放弃率先打开包裹的念头。戏子的话让他半天合不上嘴——“我对他们说,只有一个包裹里有苹果,等所有的人都拿到包裹后同时打开,里面有苹果者把手举起来,这个人将是今晚和我共享良宵的人。如果谁不守规则,率先打开包裹,就算拿到了苹果,也是白搭。”
后面三个包裹的传递过程和第一个大致相似,只有最后一个包裹,戏子甩了七次才成功。害得其他几个鬼子飞行员把手中的包裹亲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棉花一样湿漉漉的。
戏子又叽哩呱啦地说着什么,后面的半截话听起来仿佛是在数一。二。三——
镜头那边的五个鬼子飞行员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清一色同一个赤裸裸的表情:但愿苹果就在我的手里!
戏子节奏悠长,近乎吆喝的声音戛然而止。
五个鬼子飞行员几乎同时打开包裹,几乎同时捧着黑亮黑亮的炸弹头晕目眩,几乎同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几乎同时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灰溜溜地掉进小日本的地狱。
佛祖有眼,鬼子的列车此时正出现在小赛q的“保护”范围之内,五架失控的战斗机就像事先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倒栽在火车上。顿时火光腾空而起,爆炸声响彻云霄。
戏子眼里流出激动的泪水。
小赛q说:“我们走吧。”
第八章鸠占鹊巢
飞机在云彩上盘旋。
小赛q再也不想出什么差错。他只有一个念头:把飞机降落在自己人的基地上,最好是他的“娘家”——m空军基地。
漂泊在外,时间长了。累了。
虽然只要是国统区,到哪里他都像回家似的,可今天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他真正的家在m基地。他应该在那里坚守岗位,几个月以来他就这样被当作奇兵四处“救火”,累得他身心快要崩溃了。
开始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新鲜,很有成就感,可随着时日推移,现在回想起来,他有一种被利用了的感觉。每天每个基地都在盼着他来冲锋陷阵。至于说他的生死,那不是别人关心的话题。有时他会在心里大骂——妈妈的,打鬼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凭什么别人可以偷奸耍滑,而我就没日没夜地在炮火里玩命?可他还是很不情愿地把自己的情绪推翻了——别人怎样打鬼子是别人的事儿,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行了,况且这也是自己不长记性惹出来的麻烦,怪首先得怪自己。
这一回,小赛q是铁了心回到m基地。他想,一定要找到m基地。
但他失望了。他和戏子刚到m基地的上空就遭到猛烈地炮轰,只得落荒而逃。显然把这架挂着太阳旗的敌机安全降落在m基地是件天真的蠢事。被遗弃的伤感袭上他的心头。
到了一片广阔的平原上空,小赛q把降落伞递给戏子,声音嘶哑地说:“你走吧,打仗是军人的事。”
戏子不肯。
小赛q叹了口气解释道:“也许我还会回到鬼子的基地,你穿成这样会误事的,走吧——找个女人到没有战火的后方生儿育女,我们都死光了谁来打鬼子?”
戏子流泪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朴实无华却刻骨铭心的话。
小赛q自己也感觉到战争把他打造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的人。
戏子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平原上。
小赛q尝试着在其他基地降落,结果同样被无情的炮火撵来撵去。他平生第一次从心底怜悯那些一生飘来飘去的白云。无家可归的孤独在他心头萦绕。
飞机像一只筋疲力尽的鹰,为了避开地面上的猎人,只有咬紧牙关飞啊飞,盼着夜幕降临后找个栖身的角落。
黑夜就像一个老态龙钟的郎中走在一条漫长的路上,而小赛q则是守在尽头的等着急救的病人。
等啊等,小赛q无法承受等待的折磨,以数数的方式打发光明迟迟不肯离去的身影——一。二。三——三十七——一百零八——小赛q数数的能力和他的记忆力一样糟糕透顶,只要数到三十左右,就不能有序地数下去,但他还是执著地数着。
这一数,小赛q竟然又把方位搞错了!
当飞机着陆时,他傻眼了——十几个鬼子举着火把在机场跑道上十分庄重地向他“嗨!嗨!”地敬礼。火焰把小赛q惨白的脸映成一片绯红。
可能是队长,一个时刻翻动着白眼的鬼子把一个伪军头目叫到身边,叽哩呱啦地说了几句。那伪军十分夸张地弓腰后退,嘴里一直“嗨”个不停。
不一会儿,小赛q被荷枪实弹的鬼子簇拥着到用铁丝围起来的防护网外的一块空地上。这里早就站满了这一片区的中国百姓。
白眼鬼子大声说:“今天我们大日本皇军在空中和支那人展开了殊死决战,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却彻底摧毁了支那人的斗志——我们已经把搅得我大日本空军不得安宁的那个中国军人蔡子击毙了,所以,从战略意义上讲,大日本空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下边有人小声地表示怀疑。白眼鬼子把眼珠从眼角右侧转到左侧,高高举起一块铁片说:“看看这上面画着的青天白日旗,看看这几个数字——5288,这就是你们的大英雄蔡子的战机编号。哼,不要以为你们的蔡子是什么神仙,就算是神仙,遇到皇军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支那人是不可能战胜皇军的,哈哈!”这回他的眼珠激动得上下翻动。
证据毋庸置疑,蔡子是确实战死了,许多百姓垂下了蓬乱的头颅,眼里噙满泪水。
小赛q没想到鬼子这么畏惧他,更没有想到这么多身陷灭绝人性的恐怖统治下的中国百姓居然这样热爱无力救他们于水火的祖国军人。一种不可战胜的崇高感瞬息占据了他的心灵。什么恐慌,什么畏惧,什么不知所措统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平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变化,并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要沉着应对,要对得起那些为他落泪的无助的同胞。
“这是空军总部从广州调来指导基地工作的昨天刚到的大日本军人山本少佐,是他击落了蔡子的战机,他是我们大日本空军的骄傲!现在我代表天皇把本该属于你的荣誉还给你。”白眼鬼子把那块废铁递给小赛q,激动得就像遇到了救星。
最后,白眼鬼子说:“昨天未来得及给山本少佐洗尘,今晚你们这些支那人,家里有鸡的出鸡,有鸭的出鸭,有酒的出酒。我要让山本少佐和所有的大日本士兵都尝尝你们支那人的美味佳肴,让他们知道我们来这里是值得的。”
人群在鬼子的刺刀下怏怏离去。小赛q被簇拥着进了鬼子的营寨。
那个白眼队长手一拍,顿时七八个身着和服的美艳女子鱼贯而出,伴着日本民歌翩翩起舞。那对白眼立刻又骨碌碌地转动起来,两颗长长的门牙眦咧着,像一只因嗅到异性猎物尿液而兴奋不已的老猎狗。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部下面前失态了,“山本”功劳再大也是下属,于是他试图正襟危坐,可这副尊容比川剧中的小丑还要滑稽,连旁边一直唯唯喏喏的伪军头目也哑然失笑。
那对白眼急了:“赶紧去看看支那老百姓的东西准备齐了没有?去呀,还愣着干什么?”
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小赛q想,这下好办了,于是先入为主:“好一口中国口音,今后我们就用中国话交谈。”
尽管小赛q刻意用上了浓浓的鼻音,可还是让那对白眼吃惊不小。小赛q连忙笑着解释道:“冈村司令曾对我说过,征服一个民族首先要征服她的语言,只有这样我们的统治才会更持久,更稳固,于是我就努力学习支那人的语言,觉得获益匪浅。”
鬼子听说这是冈村司令说过的话,竖着大拇指说了一句日语。小赛q猜想大概是什么冈村司令高见之类的奉承话。
于是小赛q一脸严肃地说:“我们作为军人应该牢记司令阁下的教诲,你要知道,我们是在中国而不是在日本,以后得改掉这种不良习惯。”
白眼鬼子听了心中有些不快:我是你的上司,你却教训起我来了!
不过他早就听说此人与冈村司令关系非同寻常,于是他那滑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是,谢谢阁下提醒。”
白眼鬼子几次把话题转移到小赛q的祖籍问题上,小赛q则巧妙地把谈话的中心紧紧放在这次侵华战争的得失上。他说:“为什么没有实现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为什么国内反对圣战的呼声越来越高?为什么像蔡子这样的支那人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我们得总结经验教训,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明天,这是很必要的。”
小赛q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大懒觉。这感觉就像是躺在自家屋里一样惬意。
几天过去了,白眼鬼子依然好酒好肉款待小赛q。两人披肝沥胆,说了不少“肺腑之言”,活像一对生死弟兄。
白眼鬼子想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只要假与时日,此人将会成为大日本帝国的中流砥柱。
小赛q则对自己的演技暗自赞叹。他想,如果有一天中国没有了鬼子,自己完全可以去当演员。他认为手捧剧本假戏假做和他这样深入虎穴真戏既要真做也要假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档次。
小赛q就这样和白眼鬼子巧妙地周旋着。由于得到了充足的休息,加上一天不是鸡就是鸭,一脸的红润。
小赛q想,此地不宜久留。可左思右想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正在发愁之际,白眼鬼子说要交一个极度重要的任务给他。
白眼鬼子郑重其事地说这次行动的成败关系着东南亚战局的成败,非同小可,要求小赛q在出发之前遥对天皇宣誓: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圣战,一定要完成天皇交给他的任务。
小赛q按鬼子的要求做了。
白眼鬼子的嘴里冒出一连串让小赛q头晕的日本话,样子十分神秘。
小赛q假装十分不悦地再次强调:“你又把冈村司令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了!”
“嗨!我该死!”那对白眼羞愧地胡乱转动。因为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又在这个目中无人的下属面前失态了。可谁叫这个“山本”是冈村司令的红人呢?人还没到,司令阁下就来了电话,要好好照顾他,多给他立功的机会。
山本这家伙也太狗仗人势,不给他这个好歹是大日本帝国的队长打招呼就消失了,要不是冈村来电话,基地上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来过了。更过分的是居然整夜不见踪影,害得他在电话里被冈村司令骂得把嗓子都“嗨”哑了。第二天发生空战,他一天担心吊胆,滴水未进。整个基地上的飞行员都死光了没关系,但唯独这个山本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