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苏黎世,因为之前听说国外计程车费实在太贵,所以沙笫去买了一张当地地图。他把找回的零钱塞进钱夹,然后再把钱夹随意的塞进右边的裤包,便准备看地图上的公交线路,看看哪条线去预约的饭店比较方便。刚把地图理开,一个人影就向他冲了过来,然后迅速抽掉他的钱夹。他只感觉到对方是个大个子,因为对方跑掉的这阵风挺强。
他气得蹲在地上,满脸愁容,心想自己真是比曦洁想的还更没出息,这刚一踏出国门就丢光了钱,也真是笨,为什么不分几个地方放钱呢?现金虽然没多少,可是卡也在里面,卡里的钱倒是丢不了,只是得回去挂失,可是这一刚到难道就要回去?还是打电话给曦洁借钱,让她汇到这边来比较靠谱。不靠谱的是,他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
在街上走走停停,拦了无数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他始终没听到他亲切的中文。
“请问你会说中文吗?”虽然很累,也不情愿,但是没办法,他还是再一次拦住了一个黄皮肤的女孩,不过是金色头发,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
“什么事?”
对方随意的回答让沙笫兴奋激动异常,如果对方是男的,他一定抱着他哭个痛快。这五个字真是亲切亲切太亲切了!
“呃是这样的,请问你知道中国的国码是多少吗?我想给国内打个电话,可是忘记国码了。”
“86。”
“谢谢!还有,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我的钱都被偷了。我打电话给我朋友,很快就会寄过来,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到时候我还给你。”
照理说跟街上的陌生人借钱一般都会被不予理睬,但是这个女孩却没有直接走掉,这是不符合angela这个女孩的性格的。其实她着重听到的是对方说朋友会寄过来自己又丢光了钱,于是她问沙笫是不是没有地方住。因为没有钱,沙笫不想去预约的饭店,怕万一曦洁的汇款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他就没有钱付账,那真是丢脸丢到海那边去了,所以,angela让他去她那儿住,他只好连连感谢然后答应。其实angela想的是,他朋友寄钱过来她不是就正好可以装进自己的包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去angela住处的途中,沙笫问她。
“angelazhang。”
“你的中文名字呢?”
“我没有中文名字。”
“很多外国人都有中文名字,你是中国人,怎么都没有中文名字?”
“你话怎么那么多。”
“没有啦。我叫沙笫,笫呢,不是孔子的子,是竹篾编的席子的意思,所以是带竹字头的。”
“什么子我都不认识,我文盲。”
“你的父母都不教你中文吗?你是在瑞士长大的吧?”
“你能不能闭嘴?”angela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罗嗦的人,女人倒也罢了,这男的怎么也这样,如果不是为了他的钱,她才不愿忍受他的嗦。她想,还是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让他少说点话比较好。
ela住在苏黎世老城区的小屋子里。因为到这前看了不少老的建筑,所以沙笫见到这小屋也没说些什么。拿起电话沙笫不敢打给曦洁,怕她在那头笑出几百块人民币的话费来。终于拼了小命打给了她,沙笫在电话通前憋足了气,然后一口气说完:“喂,曦洁我是沙子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那边几点就打给你真是不好意思一打给你就要向你借钱真是不好意思我钱全都丢了一分不剩真是不好意思说话这么急也不知道你听清楚了没因为我用的是人家的电话如果可以请寄钱给我,这边的地址是。”
说完了这通话,沙笫像死过一回,也不知道这憋气的长度能不能申请吉尼斯。这对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人,真是太痛苦了!
“喂,傻子要吃包子吗?”angela递给沙笫一个包子。
“怎么会是傻子呢?我认识的人都叫我沙子。这个包子是凉的咦,你先不要吃,我帮你加热后再吃行么?”
“随便你。”
“angela,我睡沙发对不对?这个沙发好像很短。”沙子坐在沙发上边吃包子边看这沙发。
“是你太长了。”
“长?是高吧。其实我也没有多高,才一米七九。”
“怎么不多长一厘米凑个整数。”
“hi,angela,?”住在隔壁同公司的女同事路过angela的门前,看见了里面的沙笫。
“mymoney!”
“heisgoodlooking,canheyrhme?”
“ofcourse,takehim。喂,傻子,我这位女同事呢,想让你去她房间。”
沙子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擦擦嘴,说:“她有什么是吗?”然后就跟着那个女的走了。
ela吃完一个包子的时间,沙笫就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坐在沙发上颤抖。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沙笫抽泣,眼泪都挤出了几滴,对angela说:“你的朋友怎么这样,我一进她房间她就脱我衣服―”
“废话,不然她让你去干嘛?难道她说要收你钱吗?”
“什么?你知道她要干嘛?那你怎么还让我去?”
“你神经病还是生理不正常啊?她长得挺好的,又喜欢你。”
“喜欢?我跟她都不认识。我又不是一只公狗,怎么能这么随便。起码要我们彼此深爱又领了结婚证才可以―”
ela笑得前仰后翻。沙子更难过,瞪着angela,说自己差点被强奸,angela居然还笑得出来。angela笑得肚子都疼了。
在异国的第一晚沙笫听了很长时间的《寂静山林》,直到angela准备去睡了他才摘下耳机也要准备去睡。他对angela说:“这边温度比较低,晚上应该会很冷,你小心着凉,千万不要蹬被子。”
在十八年的记忆中,angela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话,所以完全没有经验,连谢谢都没说,直接进屋去了。
来瑞士前的几年间,沙笫每天做梦都想来这里,吃饭睡觉上厕所等等干什么都在想。现在来到这里,特别是晚上,他格外的想家,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明天还是要先去听音乐会。罗纳河和阿尔卑斯山就看曦洁的了。因为时差和还不习惯这边的感觉,直到半夜他也睡不着。
“你是死尸吗,躺那么直?”angela出来倒水喝。
“不会啊,我没那么僵硬,我从小就是这样自然地躺这么直。”
ela拿起了倒满水杯的水,还没拿到嘴边杯子就掉在了地上,满地是水。沙笫赶紧起来帮她捡碎片和打扫。看见她脸色很差,沙笫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吓得手缩的飞快,说这么烫必须马上去医院。angela觉得这傻子很可笑,说他真是白痴,在这个国家她没有医保,看医生得花多少钱。沙笫不解,问她瑞士不是很多人都有医保吗?angela说她又不是瑞士籍的,两个月前才来这,而且发烧是老毛病,她早就习惯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沙笫更着急,想她竟经常发烧,那多可怕,要是烧坏了脑子会不会跟他一样笨呢?他让angela帮他写一张字条,然后他拿着字条去药店买药。angela完全没有精力去跟他继续争辩,只好写。沙笫拿过来一看,问angela怎么上面都是英文,瑞士的官方语言不是德语法语什么的吗?angela觉得这人实在是有够笨,英语虽然不是官方语言,但是近年来已经成为了通用语言。沙笫拿着字条就想跑,被angela叫住,说他不是没钱么?然后给他钱。
以前上学的时候,住在郊外的沙笫离学校实在有点远,遇到自行车罢工,他大多都选择跑到学校,时间一长,跑步的速度就练出来了。从出门到买完药回来,他一共就花了十来分钟。
在欧美生活的人习惯和冰水或者恒温水,对于中国人爱喝开水的习惯他们多少有点不理解。angela这里除了冰块就是恒温水,沙笫阻止她用冰水吃药,还得现给她烧开水。angela觉得这傻子烦的讨人厌,从小还没人这么管过她,这傻子才跟她认识却好像很熟似的,什么都管,又不是她妈。沙笫说他完全没有要管她干涉她的意思,只是她这样年纪的女孩都不太会照顾自己,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什么比较好一点,很抱歉让她觉得被管,但是病人都应该乖一点多听别人的话。
沙笫喂angela吃完药,还帮她盖好被子嘱咐她好好睡一觉。angela觉得这个有点烦人的傻子也没那么讨厌,在这个地球上,她还没遇到过他这种人。她问傻子是不是因为她收留了他所以感激她才会这么关心她?其实对沙笫来说这理由完全不成立,他是个志愿者,跟别的志愿者不同的是他不属于任何义工联,它是整个社会的义工。他一直信奉孟子所讲的,社会是一面镜子,你怎样对别人就会得到你对别人的待遇。
ela心怀内疚,觉得要是自己还想骗他的钱,这未免
这个觉angela睡得漫长,仿佛经历一个世纪,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安心的觉。
走出卧室,她怀疑自己的住所被人移位了,不然这整洁干净桌上还有看上去美味的食物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想那么多,洗漱完毕坐下来就吃。吃了一会儿,沙笫从厨房又端出一道菜来。
“好吃吗?”沙笫问angela。
“你是厨子?”
“没有。厨艺是看菜谱加实践学来的。我学植物学的,可惜都没去实践过。”
“种树的?”
“怎么会是种树呢,植物学家是科学家的一个种类,我虽然还不是,但是以后会是的。”
“那你来瑞士上学?”
“不是。我昨天才到的,不幸的是一来就那么倒霉。今天晚上我会去听音乐会,这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所以就不能给你做饭了,这顿午饭剩下的你就晚上留着吃吧,记得要热。”
“你哪儿来的钱买菜?”
“我把相机当了,没关系,我朋友的钱寄来了我就可以赎回来了。”
“你大老远跑这来就为了听音乐会?北京上海不是演出市场很繁荣么,那里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