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师奶杀手’？能帮个忙么，把那个东西的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写下来，中文的地方给我标拼音。”

“算了。当时我也很生气，巴不得杀了他，可是那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先送你来医院，冷静下来后，回想之前的事我就不再生气了，还觉得幸运，因为我来得及阻止了。”

“不敢是吧，那你在这干嘛，给我滚！对了，你付的钱是吧，那我滚。”说着她就要起来。

沙笫赶紧把她按下：“我答应就是了，你不要这么激动生气，要平和......平和！还要留下来等检查结果呢，甚至要留院观察或者是住院。”

“住个屁，要住你住，我知道是什么毛病，是一种肺炎，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患者百分之四十都会感染这种肺炎。我宁愿死在臭水沟里也不要死在太平间里，我也不怕死，我人穷命贱，死了毫不足惜，这世界不会因为没了我就停止运转，我是这世上的一块污迹，没了我世界反而更干净，也不会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我在乎，难道我不是人？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世上的一个生物，无论你是政治伟人还是别的什么名人，你死了这世界都永远不会停止运转。可是，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整个世界，没有了你我的世界天就塌了。”说完他擦着自己的眼泪。

“哭哭哭，你就会哭，除了哭你还会干嘛呀。”

“还会剥皮蛋。说实话，婆婆送的皮蛋真的很好吃，只可惜大多让阿姨吃了，就剩下几只了，改天我剥给你吃。”

angela终于破涕而笑。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了来医院之前的事，沙笫让她乘电梯并且在里面还捂她的嘴不让她讲话也就算了，花凌晨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她命令沙笫在三日内把花凌晨可能藏身的地点都给她写好。对她来说这已经相当仁慈了，起码她没让他帮她去干掉那个东西。沙笫很犯难，一方面担心angela会干很出格的事，一方面他确实不是很了解花凌晨，对其亲属的地址之类知之甚少。angela才不想考虑那么多，她只想考虑用哪种方法弄死那个强奸犯。人分为灵魂与肉体两部分，虽然比起那些被强奸的女孩她已幸运太多，但花凌晨还是算强奸了她的灵魂。

有时她像个婴儿，不开心的事很快就忘记了，有时却又像个自虐狂，明明眼前有开心的事，她还是要故意去记着不好的事。

乖乖的等到医生来告诉她检查结果时，她看见医生让沙笫出去跟他说了会儿悄悄话，然后沙笫的表情凝重，告诉她医生说她得留下来接受治疗。她顿时就火了，骂他是个傻子白痴，医院明明就是想赚她这个将死之人的钱，等她真正死了，医院还会让他送她去医院合作的火葬场，并从中捞到回扣，至于火葬场，他们准会给他介绍墓地和骨灰盒。那叫什么骨灰盒啊，分明就是一个破木盒，可却要好几千块钱；墓地那一小块地方的价钱也能抵得上五年前中国小城市的几十平米的一套房子的价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可悲，物价越来越贵，费用的名目越来越多，撑得活不下去了，想去自杀，却连死都死不起。

对于angela的话沙笫有点不高兴，他觉得这大半夜的，人家大夫辛苦接收她，已充分说明人家的医德，怎么能随便污蔑人家呢。angela累了，不管是污蔑还是实话她都不想再说，她只想在这睡到天亮，就当是旅馆，醒来再想去哪儿。

“傻子，你到床上来睡吧。”angela不想他趴在病床上睡，会很冷的。

“算了吧，床那么窄，我会把你挤下去的，当然，你把我挤下来的几率更大。”

“那你就回你的那个皮蛋阿姨那儿睡，我明天去找你，保证不会跑。”

“你觉得你是个有信誉度的人么？”

“明天我还得去那边拿我的东西呢，就算跑也会被你逮住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明天我帮你去拿，你得在这住下来。”

“不要！烦死了你。”angela瞬间翻脸。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必须呆在这里，医院是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可生病了都得来。”

“谁小孩，你才是小孩。”

“小孩子都不喜欢别人管他们叫小孩，就像精神病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人。”

醒来的时候，天气依然没有晴朗，窗台上有只小鸟在躲雨。她突然想起了野生八哥，它们在遭到他人侵害的时候，比如你抢它孩子砸它窝，它们会只在一旁看着，等过了一段时间后，你几乎已经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时它们便会来报复你，而且会纠缠你挺长时间。现在沙笫好不容易让她回到了他身边，如果她现在再离去，她不敢想象他的心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应该让一直平静的他始终如一。她跟野生八哥学习，暂时不去找花凌晨，先跟沙笫回乡下去，他喜欢那儿。

公交车停在路边的一个站点，她看见一会儿过去一辆治安巡逻的摩托车，一会儿又过去了一辆，一会儿还过去了一辆......还有警车什么的。沙笫看见她的神情紧张，笑了，说不要把以前的职业习惯带到现在。事实上她根本没想起遥远的比她的将来还遥远的过去，她是觉得这太不同寻常了，平时没这么多警车在街上的，莫不是近来治安很差？这让她十分不安，惟恐城中村蔓延至城市中的每个角落，她冲动得差点过去跟司机说命令他一秒钟内到达那个农家乐。回头一想，除了沙笫外，这世界上没人会围着她转。她曾听说过一句话：我们又不是王子公主，生来只为被宠爱。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所以她没资格或者说是资本来埋怨社会的不足。也没能力改变，除非是“大人物”。

回到农家乐已近中午，房东婆婆一家刚从茶园里回来准备做午饭，他们俩幸运的赶上了饭点。不幸的是刚一见面，婆婆就教训angela，说她太没责任心了，去哪儿也不提前告知给她的男朋友，那天她走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到处去找了很久。angela几乎产生了一种幻觉，此“婆婆”变成了彼婆婆？如果这个老婆婆再年轻几十岁，倒真挺像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