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叫徐继宝到身边来。
“爸爸还是妈妈?”
徐继宝思考。
“什么时候来见老师?”
他从裤兜里抓出个脏纸团递给我。我把它抚平,上面记着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谁的电话?”
“爸爸。”
我立即回办公室拨电话。
“喂,您好,建科实业。”是个软绵绵的女声。
“呃……我找徐立涛先生。”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他儿子的老师,我姓陈。”
“陈老师,您好。董事长交代过了,他最近很忙,请您抽空来公司面谈。”
“董事长?”
“对呀。”
“是徐立涛?”
“对呀。”
“……今天可以吗?”
“当然,要我们派车吗?”
“不用,那我半小时后到。”搁下电话,忽然很想听听夏珩的声音。
他也许在倒时差。
“赵姨,我是松松呀!”双手不受控制地拨出夏珩家的号码,“夏珩在吗?哦?好,再见。”
夏珩出门去了,没说去哪里。
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现在的“臭虫”还是很多的呀。
建科实业,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很好找。本城中,还不曾见过高过它的楼宇。走进大厅,有片刻的昏眩。它比我想象的更大,光是顶上那盏吊灯,已有学校操场的面积。
我去询问台:“请问,徐立涛董事长在几层?”
“您有预约吗?”
“有,我姓陈。”
“陈老师,董事长在等您,请上九楼。”
九楼。已有人在等我。
走在这种地方,多少会有些不自在。电梯比我的卧室还宽敞。一个人站在里面可以翻跟头,四五个人在里面横躺、侧卧都不成问题。可身心健康的人是绝不会在电梯里做这些事情的,那为什么一个电梯要造这么大?
简直是浪费。
它唯一的好处不过是充充门面、摆摆阔气罢了。
哼,有钱人。
因为我没有钱,所以我鄙视这些有钱人。
电梯造小一点,省下来的钱可以捐给希望工程,不然支援学校建设也不错。
虽然心里气焰高涨,却还是一阵阵心虚。
没见面,已经矮他三分。
难道是狡猾的商人有意安排?
电梯外,一身白色职业装的女子向我微笑。
“您好,陈小姐。”声音很熟,“我们通过电话。”
“哦,你好。”我忍不住盯着她看。好精致的人!连头发都顺帖如丝!赶忙回头照照明亮如镜的电梯门,抚平由于迎风骑快车而竖起来的刘海。
她带我来到两扇红色大门前,推开其中一扇,“请进。”
“谢谢。”刚踏进去,发觉里面的昏暗。
右前方有人在讲话。
“不必解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狡辩,我就不客气!”啪!重重放下电话。
一个男人坐在一张硕大的书桌后面,很快又拨出一个号码。
“我是徐立涛,派几个人去看好他,敢轻举妄……
动,就地解决。”
我没有误进流氓集团老巢吧?
此人真是董事长吗?
他再换拨另一部话机。
“沈小姐,帮我暂停十分钟来电。”
他没有任何预兆地把一双凌厉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他的双眼眯了起来。
我的后背有点凉。
他说:“请坐,李老师。”
我望望左边,望望右边。站在被告席上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
他挑挑眉毛,理所当然。
“我姓陈。”人生有时真的很无奈。
他的眉毛皱起,又很快舒展。
“陈老师,坐。”
我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有意不去坐他面前的椅子。
他再次眯起眼,少顷,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