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不讲理。”陆领再次印证事实。不再多做争取，低头恢复原来姿势贴着。耳边突然细细句——

“老公……生气啦？”

陆领骤然抬头，伍月笙灿烂到蚀骨化髓的笑容，简直让人浑身战栗。他连连苦笑：“就是建议。不强求。不强求……”

伍月笙报复得逞地大笑。

陆领的目光融化成滩水，温和地盛在眼窝里：“好看。”几乎是没有意识地勾住的脖子，将人压向自己，啄下：“三五，别和离婚。”不愿意。

最后句话，他没，相信自恋症媳妇儿能听得出来。

伍月笙只是唔声，没再话。意味不明地。

闹铃响，伍月笙机械地爬起来，蹲马桶，刷牙，洗完脸，才算醒，听见欢快的口哨声，想起来屋里还有个装醉赖在家住宿的人。

陆领光着膀子正在铺床，动作倒是麻利。

伍月笙问他：“起早干啥？”

陆领：“饿。”看正对着大衣镜挽头发，不悦地：“总给头发盘起来干什么？”

伍月笙左右照照，随口道：“跟妈似的。”

陆领习惯性地想接茬儿还是爸呢，想大清早的别找不自在，去冰箱里翻吃的，很友好地问：“煮粥吃完再走吧。”

伍月笙没领他情，警告道：“别祸害俺家米。”

陆领被伤到自尊，把脸埋在冰箱里，气得半不出来话。

伍月笙看他嘿嘿直笑，穿鞋拎过提包嘱咐：“愿意吃就自己在家鼓捣吧，别整着火。上班去。”

什么语气啊！陆领磨牙，翻白眼看见窗外红艳艳朵花。开窗户拿进来，蔫得不像样：“谁弄的？”

伍月笙伸脖子看看，很深沉地：“人。”

陆领不假思索：“那个骆驼？”

伍月笙竖起大姆指夸赞完毕，又改成巴掌摇摇，转身出门。没走多远被陆领追上来。

“钥匙。”他伸手摊开，“会儿给换灯管。”

伍月笙对个倒是真正放心，把钥匙掏出来交给他：“卫生间那灯管也闪闪的，看看是不也坏，起都收拾。”

陆领：“能对付就先对付两吧。”

句话让伍月笙严重不满。凭什么对付啊？就没想想人家凭什么给收拾啊？觉着能者多劳。再陆领不收拾谁收拾？厨房灯本来就是他给拆下来的，理应弄好才可以滚蛋。他却声不响就失起踪来，没追究他就不错。

伍月笙昨就想问陆领些究竟死哪去，可那人进屋，倒头就开始假打呼噜，任怎么沟通都无效。完全就是个耍赖的孩子。

陆领卯起劲儿来，确实有股想到就做的孩子气。

反正伍月笙是绝对想不到，在短短几里，陆领都干出什么。

也没空去想，杂志到流程后期，每个人处理的事情都街筒子，再赶上个加塞儿找事给大伙分派的领导，不忙不可能。三号港湾的网络宣传活动，吴以添跟市场部的总监去探风声，顺便把带回消息的伍月笙也给捎去。

正逢午休，伍月笙建议：们请李总吃牛排吧。吴以添同意，李述也没反对，只是坚持到他的地盘他做东。吴以添便不好铺张，就近选间比较适合商务对话的饭店，用顿工作餐。关于公事，李述的辞也很公式，并没有因为伍月笙而关照什么。但吴以添仍瞧出来儿端倪。

回公司得着跟伍月笙单独相处，贼溜溜起头：“瞅三号那小老总看眼神不对啊。”

伍月笙轻嗤：“跟干屁！”

吴以添头：“也是，咱三五浑身正气，咱六零浑身火气，哪能允许旁枝末去卫生间，到门口还找揍地咧大嘴乐：“哟，知道要大号，还根儿熏香。”带上门待就是半个小时。

伍月笙心知他耍赖躲避洗碗，也懒得追究，好歹小子也开始有正事。虽然是份临时工，倒也做得严肃认真。晚上快睡着的时候，还能听见他小声打电话，请教账目的事。不过找他出去玩的也是不分黑白的打手机进来，接就骂骂咧咧，两种态度迥异得就跟不是人儿似的。正想着，手机又叫，伍月笙抄来看，是他家里打过来的。倒也没啥顾虑，直接就给接起来。尽管谈不上明媒正娶，但总是盖章领证儿的两口子，陆领在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妈妈听着不属于儿子的声音，默下：“三五？”估计也是再没其它的敢接电话。伍月笙叫声妈，掌握不准友好度。陆妈妈那边听起来，媳妇儿还挺知道紧张的。伍月笙边抿嘴偷笑，三五是浑号儿，当婆婆的咋也瞎叫。陆妈妈可不知道那么多头，只听陆领提到媳妇儿，口个三五，老太太都么叫，也就当成是小名儿，跟着叫。

陆领脸色腊黄地从卫生间出来：“整的他妈什么香？给熏迷糊……”转过来看见伍月笙拿着他的手机唠得板眼，闭嘴听会儿，好像是大人大来的：“用接吗？”

伍月笙瞥他眼，自顾应对：“行，他明儿早就回。”

陆领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明得去送报表。”

伍月笙换个姿势，背对他，接着讲电话：“……嗯？不上班……行。那挂。”手机扔到旁边，弹着烟灰，告诉陆领：“让明回家。”

陆领把胳肢窝下的杂志抽出来，挨着坐下：“上午把活儿给人交去，下午再。”

伍月笙头，补充句：“跟回去。”

陆领想不动声色，嘴唇却不受控地横向伸展，惹得伍月笙在烟雾里狐疑地打量。他干脆笑出声来掩饰：“嘿，干活儿。”身子又安回电脑前。

伍月笙换几个频道，没什么入眼的节目，索性瞅着陆领专心致志的背影发起呆来。喜欢看人认真做事，更喜欢在人认真的时候捣乱。空间里只不过两个人，自己却被忽视，感觉当然不是很好。六零好像有近视，电脑前坐，人都要钻进去。问他：“是不是离屏幕太近？”陆领恍若未闻。伍月笙微恼，窝在沙发上起义：“给打会儿游戏，都用好几。”

陆领才有反应：“正事儿么。等会儿，马上完。”

胡搅蛮缠：“不行！现在就得玩，不玩能死。”

陆领回头瞪，到底气短：“钱儿到手给买好吃的。”

假笑很不适合他的脸，伍月笙白眼：“不稀罕。”

他胡乱许愿：“稀罕啥买啥。”

伍月笙也真歪得半条线挂不上：“喜欢钱，给买儿吧。”

陆领知道被调戏，不跟般见识，专注于自己的数字码。他工种不比其它，分不得半厘心，出错不但拿不着钱，整不好还得倒搭。是他第单生意，做砸的话以后都歇停。

伍月笙吃饱肚子思绪缓慢，人也犯懒，何况没真想去动手抢机器，算计跟他斗嘴玩。结果铁拳砸上绵花肚，不着火的时候真无聊，渐渐困倦。陆领以为那妞在沙发上睡着，抽空看，两只乌涂涂眼睛正不甘心地跟睡意挣扎，眨眨，模样甚是搞笑。他很坦率地笑，也没多，想尽快赶工把电脑让出来给，转椅子，手怦地磕在桌角上。

伍月笙吓跳，看他没事人儿似地收回手接着打字，好奇地问：“不疼吗？”好大声……

陆领实话实：“咋不疼呢？”

伍月笙大笑：“那还装镇定。搁早骂起来。”

陆领：“没空。”

伍月笙笑够，问：“么拼命干啥？又不让摊房租。还是主动要交？”他还真是端得住，愣是没音儿，伍月笙走过去推那颗大头：“不吱声当默认啊。”

陆领烦燥地：“还他妈让不让人干儿事业？”

伍月笙推椅背，让错愕的陆领与正面相对：“他妈就是事业。”长腿伸跨坐在他腿上，又正经又温柔地：“要干干。”

陆领怔，猛地头，手臂合起，什么事业都滚边去。

伍月笙却跟头把式地翻开：“孩子咋么冲动……”笑声震，气得陆领扑上去就要把撕巴撕巴喂鹰。眼瞅真要挨干，门铃及时响起，伍月笙踹开他：“瞎闹个屁，整事业去。”理理头发去开门，猫眼儿看，低声惊呼。

陆领还没从骚动中恢复，四仰八叉躺地上问：“谁呀？”

伍月笙已经放人进屋，程元元顺嘴接道：“老丈母娘。”轻佻地在伍月笙下巴上勾下：“儿啊，想妈没？”手里个旅行包递过去：“让公安局的看见都得是倒私烟儿的。”

伍月笙接过掂，肯定是不在少数，欣赏老妈开门见山的赊贿方式，不过算账的事还是没忘摆出来：“哟，六零，们家亲戚来。”

程元元对伍月笙记仇实在是无招以克，踮脚在脑门儿上拍巴掌：“怎么的得给跪下啊？”

伍月笙揉揉脑门儿，抗议地哼声，算是顺梯子下来。再鼓溜的球，时间长也撒气儿。

程元元兴冲冲地甩两寸高跟鞋进屋：“唉呀俺姑爷子在儿呐？劝动没？啥时回们自己小家啊？”

陆领骨碌爬起来，不会给人偷使眼色的他，几乎逾越去捂丈母娘的嘴。“的们家不是家……”擅用行动解决问题的人，语言沟通总是相对弱些。

伍月笙再听不进别的话，接收到的讯息正在大脑中破解处理。

程元元来就惹祸，眼仁左右大辐度摆动，看看脸色不佳的婿。再看另只，更是山雨欲来状，眯着眼睛，把赞美的话得吹毛断发：“六零，长大……”

完！程元元闭上眼。六零拙小子，两功夫能办完那么大的事，怎么小个礼拜，连句话都不出来呢？

第三十六章＇vip＇

伍月笙真不敢相信，竟然连六零也敢算计。他对把拐到他们家住的事，根本没死心，就像程元元从来不会放弃把嫁出去样。问程元元：“跟六零是不是在个医院生的啊？去查查，可能抱错，们俩才是亲娘俩吧！”完夺门而出。陆领条件反射地拔脚就追。

程元元则在心里哭得稀里哗啦：“跟又有什么关系……”抱错？巴不得！生啥都比生死丫头强。哪是养儿啊？供个祖宗也没么难侍候吧？

伍月笙出门就被陆领抓住：“还得着。动不动就走。听把话完行不行？”

伍月笙挠他：“操，凭他妈啥听废屁啊！撒开！”

再容拿他练下去，死娘们儿都快成职业杀。陆领顾东顾不西，脸躲开，手背让挠得火辣辣疼，怒火中烧，吼得却是：“不行走！”

伍月笙恍然：“对啊，靠，是家，干嘛走？”在他还没有反应之前，转身回屋，防盗门重重落锁。

锁不住陆领的拳打脚踢和咒骂连连。他力气比伍月笙大得多，从门反弹回来的力量自然也比伍月笙投诸他身上的大。难怪坚持住自己家，办种扫人出门的事多理直气壮啊！

伍月笙看着眼睛乱转的程元元：“要给开门，俩就都出去。”

程元元出离愤怒：“撵啊？”

伍月笙头：“别没警告。”

陆领还在门外喊：“给开门听着没有伍月笙？”

伍月笙二眉倒竖：“滚！”

“妈的。”陆领最后攥满拳头砸下，托咐道：“电脑给存下盘！”安静下来听听，啥也听不见，气得又踹两脚，郁闷转出去，蹲在大门外揪蔫草，等伍月笙消气。他惦心电脑里那些没做完的报表，别忙好几，真当做练习题，可还指着它换银子还账呢。意外发现尊庞然大物在窗根下鬼鬼祟祟，火红玫瑰在门前灯照射下非常刺眼。陆领走过去，把揪住个对别人老婆做浪漫事的法国人：“结婚，跟没跟过？”

乔喜龙被吓着，定睛看是人类，松口气，大方地打招呼：“hi～”

陆领撤回手，推他后退半步：“再在们家外边晃悠，别报警给遣送回法兰西。”

后半句威胁乔喜龙听懂：“没做什么。”

陆领眉梢窜火：“还想再做儿什么？几还整根儿花勾引别人媳妇儿。”

乔喜龙转着那朵花，因为不能如期送出去，神情很郁卒：“平时没有么晚。”

陆领心还敢提平时，是不是逼着给结算总收益呢？阵冷风吹透他的小t恤，适时地吹熄部分愤怒火苗。他算是明白，哥们儿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就是个绝无仅有的傻逼。陆领搓搓下巴：“那什么，是不是在小区住？”

屋里面，程元元听见陆领的交待，看眼电脑，已经屏保启动，也不知道要存什么。心里猜大概是他要进门的由头，劝伍月笙：“他弄什么东西呢，先让人进来整完。”

伍月笙青头铁脸的，重重坐到沙发上，烟。

套词儿不管用，程元元再换别的：“大冷儿的，怎么也给他拿个外套出去。兜里也不揣没揣钱，挺老远的让他咋回家啊？”

伍月笙笑得，岁数大的见容易犯心梗：“哎呀太不解婿，人跑完五公里还能打半场篮球呢，走回家有啥难度啊？不没打折他腿吗？”

程元元彻底没辙，坐在沙发上唉声连连：“来，俩就干仗。算什么事儿啊。不成搅仗精……”

伍月笙没气疯，不可能大逆不道得连种话都顺着，哼声没言语。

程元元揉着太阳穴：“生的什么气吧？人想把接他们家住，多大坏事儿吗？”

烟雾喷吐，伍月笙跷着长腿，高昂下巴：“就不去住！他们家要接受不那就拉倒。正好谁也别给谁找不得劲儿。”

程元元咬牙道：“啊，伍月笙，真给长脸！算是教狗做人。那跟老公公老婆婆住起怎么就不得劲儿？哪家老人健在的媳妇儿不样？啊，就个性儿？”

伍月笙还嘴：“那他就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