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紫红色的棉裙皱巴巴地缩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腿。裴朝赶紧过去给她拉好,心里却像是腾起一把火,烧得他头晕眼花。
萧今揉了揉眼睛,似乎看清了他,傻乎乎地笑了,一只手摸上他的刺猬头,柔声说,“毛毛!”
裴朝一僵,毛毛…怎么听都不是人啊!不过她的声音那么温软,像水一样在他心里化开,裴朝打横将她抱起来,说,“你还是回房睡觉吧,再闹下去,八成要悲剧重演。”
他本是自我调侃,可这话说出来却像哄孩子睡觉般温柔。
萧今被他哄得开心了,两只白细的胳膊攀上他的脖子,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让他脚下一滞。
裴朝黑着脸地把她抛到床上,怀里的家伙竟然挂着他不松手,这一抛把他自己带得脚下踉跄,脖子险些断掉。
待他双手撑着床站稳,才注意到两人暧昧的姿势。
萧今刚才那么一摔倒是松了手,正迷迷糊糊地躺在他身下,奶白色灯光在她光洁的皮肤上铺展出一片旖旎春光,凌乱的发丝和领口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裴朝愣愣地看着,脑袋嗡的一声,头一次在心里乱了阵脚,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总能被她唤醒。
说巧不巧,萧今微微睁眼,对他柔柔一笑,那一瞬,裴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吻了下去。
那软软的唇瓣像是要在他口中融化,他不禁一下子吻得有些用力。
萧今吃痛清醒了几分,稍稍推开他,目光凌厉,看得裴朝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她此刻爆发估计自己得断条胳膊吧?不过萧怪物皱了皱眉却没有行动,只是歪着头看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刺猬头,嘟囔了句,“毛毛…你好沉。”
接着用力一推一蹬,把他踹下了床。
狼狈地逃出萧今的房间,裴朝背靠在门上,脸色微僵,心里思索着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刚才……是不是被调戏了?
这晚萧今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复古的欧式长裙,站在聚光灯下,魏浩扮演的罗密欧被一剑刺伤,她扑过去,却发现那脸变成了方司藤的,于是一时惊慌忘了台词。舞台下发出一阵爆笑,她望过去,发现观众竟是一群动物,有黑猫有白兔,还有她小时候收养的流浪狗毛毛……
宿醉让她睡得很不踏实,身上的裙子更是缠得难受,早早就醒了。揉着又沉又疼的脑袋,她回忆起方司藤那番告白,一下子清醒过来。
花了五分钟确定那不是一场梦后,萧今懊恼地抓着头发,反复倒在床上又坐起来,一阵阵头痛丝毫不能减轻内心的纠结,方司藤是逗着她玩儿的吧?为什么是她啊?!
凡是遇上想不通的问题,萧今通常做法是,不想。
她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照旧做起早饭,按楚凡高的说法,下周事情解决她就能搬回去了。想来裴朝这人除了嘴巴毒,脾气捉摸不透外,对她还算照顾。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样想着,萧今又在他的三明治里加了个煎蛋。
裴朝昨晚被折腾得够呛,顶着两只熊猫眼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的女人嚼得满嘴油光,莹润的双唇嘟起,神使鬼差地又想起最晚那个绵软的吻……
“怎么不吃?”萧今看他眼神怪异,不知道又怎么惹了他。
她粉粉的小舌舔了一下嘴角,裴朝心底仿佛被大灰的尾巴扫过,痒痒的。
不过这些他死也不会告诉她,于是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埋头扫荡盘子里的食物,顺口问了句,“毛毛是谁?”
“诶,你怎么知道?”萧今眨眨眼。
裴朝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说,“你昨晚喝醉的时候说的。”
萧今恍然大悟,“噢,难怪!毛毛是我收留的流浪狗,可聪明了。”
狗……裴朝的脸彻底被墨泼了一样,缓缓转过头,捂着胸口跑了。
萧今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今天的煎蛋不好吃么?
上午,萧今收拾了房间,关照了裴朝的花房,然后接待了楚凡高和秦柏。
这两人看上去行色匆匆,秦柏在看到她时稍稍停下脚步,很八卦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昨晚怎么样?”
“昨晚?”萧今想了想,对喝酒之后的事她总是记不太清,“还好吧,就是有点儿累。”
秦柏挑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我看好你哦。”
“阿柏。”裴朝和楚凡高已经走上楼梯,回过头叫了他一声。
俊秀青年双眼笑成两道月牙,三两步跑过去,小声说,“老大,我要对你改观了!”
三人进了书房,秦柏将门锁好,这里的房间墙壁都经过加密,贴在门上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楚凡高拿出笔记本电脑,迅速敲击了各种验证码,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昏暗的酒吧,戴着墨镜的男人双手交叠放在吧台上。他将电脑推到裴朝面前,说,“上次画展放出风声后,果然有人把消息散给了雷子,我们查到他就躲在黑蛇帮的一家夜总会。”
裴朝坐在沙发上摸出一根烟,眯起眼睛打量屏幕上偷拍的照片。
秦柏站在沙发后面,一手摩挲下颌,问,“任冬死后,黑蛇帮继续藏匿雷子,就不怕绯木堂对他动手?”
楚凡高摇摇头,说,“不过,这刚好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和理由教训黑蛇帮。”
说罢,两人同时看向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人。
裴家稳坐s市总资产第一把交椅数十年,不论商界如何风云变幻,从未动摇。除了市场策略,更重要的是没人敢对它使阴招,因为裴家的靠山是绯木堂。
绯木堂是黑道上最大的帮派,也是裴家的发源地。裴家从黑道发家,经过几十年的资产洗白,现在已经是正牌企业。然而绯木堂一直存在,虽然看来与裴家毫无瓜葛,但道上混的人都知道历任堂主都出自裴家。
唯堂主命令马首是瞻,就是绯木堂的宗旨。
裴朝幽幽地吐了口烟雾,随手把烟头掐灭,低声说,“做了。”他的声音很清澈,带着慵懒和不屑,却听得人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