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捂着嘴呵呵地笑。
“快,快收线!”眼看着风筝又要掉下来,忍足也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了,在一边气急败坏地叫,“听到没有,你倒是快收线呀!”
“知道了!我不正在收吗?你少废话!”坏脾气的小魔王一边手忙脚乱地收线,一边还不忘和忍足打口头官司。
风筝总算又上去了,岳人趁着风势又放了一点线,让风筝往更高处飞去。
忍足擦擦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想不到放个风筝都这么累人。”
更生笑着调侃,“你们这些大少爷,肯定没玩儿过这些吧?”
忍足点头,“是没玩过。”
更生说:“说到吃喝玩乐,你们那是祖师爷级别的,可是论到这种乡下玩意儿,你们可不如我!”至今仍然觉得能在乡下度过童年,是幸会的际遇。无拘无束生活在天地之间,如同蓬勃生长的野草,生命力格外茂盛。
向日岳人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你还真上脸了啊!”
更生嘻嘻笑着,一点不以为意。望着空着他们的风筝——那些难看的涂鸦已经看不清了,它将它们带上天空,无限地接近神明,希望他们那些朴素而真诚的愿望都能实现。
第二卷
古怪的父子
更生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看着弟弟重阳给她收拾东西——今天她出院。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实在有点烦了,好不容易死磨着老太爷答应了回家修养,是连一刻都等不及了。家里的车还没有到有什么关系,这满大街跑的难道是甲虫吗?再说,他们这不还有两条腿吗?
“笃笃笃——”礼貌的敲门声。
“来了!”更生跳下床,蹦蹦跳跳地去开门。其实门根本没有锁,用不着她开,她只是因为要出院了兴奋得浑身有劲儿没处使。
“谁啊?”兴冲冲地伸出脑袋差点撞上来人的胸膛。
抬起眼,入目的是一张少年温和浅笑的脸,是风华绝代的美,却既不张扬也不尖锐,像水一样静谧柔和——幸村精市?
更生有点呆,看着他居然不知该干什么。
她住院了这么久,幸村精市也不是没来看过她,不过都是跟着家中长辈来的,例行公事一般,印象并不深。更生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回避着这个小表哥,不仅因为来自重阳的警告,还因为他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即使他笑得这样温和无害。
“怎么了?”幸村笑得更深一些,眼睛微微眯起来。
“啊,啊,请、请进!”更生连忙让开门,像个笨拙无错的孩子。
幸村走进门来,说:“我听外公说你吵着要出院,怎么这么着急,前几天不是还在发烧吗?”
他说的是岳人来找她玩的那天,兴许白天真玩累了,晚上居然发起烧来,浑身像在火里烤,直折腾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才退去。
她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头溜出去玩儿的事,只是重阳这厮这几天跟她闹别扭得厉害。说闹别扭吧,他又对你蛮关心,像现在替她收拾东西,他都蛮上心,可就是不跟你说话,除了“嗯”“哼”几个毫无意义的语气词,是一眼都不瞟你,可把更生憋屈的!
“已经全好了吗?”幸村回过头看看还愣在门边的更生,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嗯嗯!”更生胡乱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躲开了幸村的碰触。
“那就好。”幸村收回手,朝床边的重阳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落在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上,“都收拾好了啊,那我们走吧!”
“诶?——”更生瞪大眼睛。
幸村微微一笑,“今天我充当司机,特地来接你回家的。”说完摸摸更生的脑袋,率先提起行李往门口走去。
更生呆着没动,显然被shock到了,今天到底刮什么风啊?
重阳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还愣在一边的更生小朋友,说:“走吧。”然后跟上幸村。
讨厌,就不能多说一个字!更生十分不爽地撇撇嘴,跟上他们的脚步。
回到家。照例是要给老太爷问安的,顺便让他老人家瞅瞅他那亲亲孙女,表达表达关爱之情。没见着更生那个便宜老爹,着实让她松了口气,倒是见着了另外一个人——她那名义上的姑父,幸村精市的父亲——幸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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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更生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幸村的父亲,她只是从风鸟院大家长那回来,半路瞧见这么个手提纸袋似乎在寻人的中年男子,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
“请问——”
“呃!”他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见更生,略微局促地笑了下。
其实是个长得不错的男子,看得出保养得非常好,更生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得非常整洁干净,这获得了她的好感,总的说来,是个敦厚好看的中年男子,只是仿佛略显卑微,即使是面对更生这么个小女孩,依然有一种低到尘埃里去的谦恭,“是本家的小小姐么?”看,他称第一次见面的更生为小小姐,即使是在风鸟院本家也不常见的。风鸟院家待下宽厚,很多人都是好几代都服务于此,因此主仆早已亲如家人,对更生,他们会亲切地叫她“阿暖”,至多也是“阿暖小姐”,所以男子的称呼让她狐疑——
“你是——”
“我是幸村直,是——阿市的父亲。”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只是说到“阿市的父亲”时有点犹豫,仿佛会损害到谁的名誉一样。